还是曹颙清咳了两声,七格格才从震惊中醒过来。 她忍不住掐了掐手指头,确认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才被狂喜所没。 “开中门,贵客!”她了,扬声对门房吩咐道。 不仅门房吃惊,连旁边的年斌与玉柱都愣住。 大户人家的中门岂是那么好开的,年老太爷如今已经封公,这是公府,除了传旨钦差与贵妃省亲,这中门还真没有几次大开的机会。 七格格见门房不动地方,柳眉俏立,面挂寒霜,已是带了几分怒意。 那几个门房见状,不敢多事,忙去拉开门栓,“吱吱呀呀”声中,将中门推开。 玉柱在旁,脸上有些抹不开。 与曹颙相比,他才是年家正经的姻亲,又是亲家舅爷,还走的旁门;曹颙不过是年家小辈的连襟,就能让年家开中门? 他有些着恼,却是对曹颙所说的“贵客”好奇不已。 看着郡主车驾后跟随的马车,并无品级装饰,不过是比寻常的绿呢马车稍大些。 可是眼下,没有人顾得上与他解疑。 曹颙懒得应付他,见马车进了大门,便对他拱拱手,道:“将军请便,曹某先行一步。” 玉柱已经出了年府大门,自是不好再厚着脸皮跟进去,只能强笑了别过,看着年府的大门慢慢关上,方带了几分不忿,对年斌抱怨道:“大外甥媳妇到底年轻些,行事有些不稳重。你也糊涂,也不去告之我的身份,虽说之前没打过照面,毕竟长幼有别……” 年斌恭敬的听了,心里却鄙夷不已。 还好玉柱先前与年太爷磨了半天嘴皮子,加上正午太正毒,没有再多啰嗦,终于骑马走人。 年斌片刻不停,立时转身进去,疾步前往二门。 二门外,除了曹颙夫妇与七格格、方种公,还有拄着拐杖闻讯赶来的年老太爷。 他抓着曹颙的胳膊,望望方种公,又望望曹颙,真是老泪纵横,嘴里哽咽道:“曹大人呐,曹大人……” 见老人家如此动,曹颙很是担心。 毕竟是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别在有个好歹,不敢让他再动下去,忙道:“是内子担心七妹妹与七妹夫,没有经老太爷点头,就冒昧请了人过来,还请老太爷勿怪!” 老太爷顾不得抹脸上泪,道:“老朽称谢还来不及,哪里说什么怪不怪。老朽先替我那可怜的孙儿谢过曹大人、谢过郡主……谢过方神医……”说到最后,目光落在方种公身上,看样子恨不得立时给方种公跪倒,只要方种公能治好他长孙的病。 见老太爷如此,方种公想起远方的女儿女婿,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可是,他也晓得,眼下还没见到病人,自己心里也没底,不好给老人家太多希望,否则要是看不好,以老人家的岁数,怕是受不得希望再次落空的打击。 因此,他斟酌着,说道:“太医院邢院首是杏林妙手,看病的本事本在小老儿之上。既是邢院首也为难,小老儿只能勉力一试……” 年老太爷原本沸腾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是啊,邢太医是御医,尚且束手无策,方种公只是民间的名气大些,能不能治好孙子还是两说…… 第1080章 刮骨(上) 年熙并不是得了稀奇古怪的病,而是骨痨。连太医院案首都不抱希望,是因为他已经是病入膏肓。 骨痨,骨痨,顾名思义,多是生于骨关节的病。搁在后世,许是没什么;搁在现下,却也不易治愈,更不要说晚期。 往细了说,他的病是骨痨中的“注”,发于肌体,脓易溃。 年熙的“注”,初期症状不明显,等到病发到体表时,已是垂危。 卧这大半月,他不过是靠着参汤吊着。 七格格带着初瑜进了内室看了一眼,便带了姐姐回避,方种公则是坐在年熙前,先是问切一番,而后掀开他身上的薄毯。 年老太爷坐在一边的高背椅子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孙子。 曹颙坐在老太爷下首,看着皮包骨的年熙,脑子里出现四个字,“慧极必伤”。 不知后世历史中,如何记载年羹尧的这个长子,要是他能逃过一劫,成就定不在其父之下。 只有年斌站着,看着昏不醒的长兄,明白祖父之前的愤怒。 不管长兄病重的原因是他身子不好,还是被年富气起的,做弟弟的与兄长相争本就是过错。况且他知道,有嫡母撑,自己那个三弟从没有将上头的两个哥哥放在眼中。 早年挤兑长兄离开四川,前些子又越过自己,承了朝廷恩赏给父亲的一等子。若是他晓得兄友弟恭,才是太打西边出来。 凭眼前长兄的惨状,祖父发作年富一顿,行个家法并不过分。 祖父就算不喜他,也不会真使人打杀了他。 倒是嫡母做的不地道,拦截了老太爷的家书,怕父亲责罚年富,在父亲面前隐瞒此事,寻了由子使他与玉柱回京接人。 年斌离开西安后,就察觉出不对,哄着玉柱说出内情。 他虽厌烦嫡母的自作主张,却没有给父亲通风报信的意思。他知道祖父本就不喜这个填房媳妇,若是这回借着老人家的手,发作发作嫡母也好。 只是,他没想到,兄长竟病到这个的步。即便先前听玉柱提及老太爷家书,也只当是老人家盛怒下夸大其词……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