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命相之说,曹颙上辈子也是不信的。 这辈子,连借尸还魂都有了,对于玄学也就有了畏惧之意。 曹颙心中一动,若是这罗瞎子真通玄学,那要是有人拿着康熙的八字去算康熙的死期,岂不是也能掌握先机。 只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此一来,风险也堪称巨大。但凡有半点,那就是“谋逆”,就算是皇子,怕是难保命。 他只晓得康熙是今年驾崩,具体月份,却是不晓得。 只凭康熙带弘历回抚育半年看,就应是下半年的事儿;因是驾崩在畅园,所以不会是十月前,因为十月前圣驾在热河。 如此一来,也就是十月、十一月、十二月,那九十天。 想着康熙的训斥。还有他手上的老人斑,曹颙心里沉甸甸的。 不管旁人如何评说这位帝王,不管他到底有何功过是非,他确实对得起曹家。 只有他在,曹家才屹立京城权贵中;他的离去,就使曹家失了基。 自己只有收了懈怠,努力行事,才能使得曹家稳当…… 白云观,西角门外,值房。 这边,原是观中小道士的门房,后来开了西门,此处角门就封了,这两间值房也就闲置下来,成为游方道士的落脚之地。 京城大名鼎鼎的罗真人,就栖身在此。 传说中,这位罗真人通玄学、知生死,他每一卦,极为灵验。而且还人不二卦,以方外人自居,不收金银,只收馈食。不管旁人送什么吃的,他都一顿饭吃尽。听说他饭量极大,一顿要吃斗米饭,蛋三百枚一啖而尽。 曾有人恶作剧,卦后送他两斗生姜,他片刻功夫,就吃个干净。 总之,在世人眼中。这就位大有神通的人物,背后大家称他“罗瞎子”,因为他双眼紧闭,从没有在人前睁过眼;当面却是都称他“罗神仙”、“罗真人”。 这晚,他对面坐着一人。 罗瞎子却是没有算上一卦的兴趣,因为他今的卦已完,在清晨之时。 “罗真人,小人是奉命行事,还请真人不要为难小人。”对面那人央磨半晚,见罗瞎子油盐不进,显然失了耐心,出间的钢刀,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恶狠狠的道。 “东七、南三、北六、西四,东南十五、西北十四、西南十八、东北十三。”罗瞎子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对面那人恼道。 “劫,居士的劫!”罗瞎子吐出这几个字,就不再开口。 那人看着桌子上烛影摇曳,身子一颤,终于明白罗瞎子的意思。 他完不成主子代的任务,又没有对罗瞎子的必杀令,倒是对罗瞎子束手无策。 罗瞎子是“瞎子”,这屋子里怎么点灯?显然,他央磨这半晚,外头也盯了半晚。 方才罗瞎子所报之数总计八十,那是埋伏在四周的眼线人数吧? 如何突围而去,如何不牵扯到主人身上,这不是劫是什么? 男人慢慢拿起桌上的钢刀,看着眼前这穿着灰袍子、脏兮兮的道士,带着几分懊恼离去,迅速隐身在夜中…… 桌子上的蜡烛一下子灭了,屋子里立时幽暗下来。 罗瞎子起身,躺在炕上,左手、右手之间,手指翻飞。 九之内,若不能逃,也是他的死劫…… 没等到到九,罗瞎子就等到他要等之人。 这是一个生辰八字,请罗瞎子算命数的。 来人算是客,数前曾来过一遭,显然他晓得罗瞎子的规矩,“同人不二卦”,所以叫同来的一个年轻人出面问卦。 罗瞎子是不睁眼的,自是叫人念了八字,捏着手指算了半晌,方道:“笔墨。” 来客显然早已准备,将纸笔预备好,放到罗瞎子右手边。 罗瞎子提笔,连着写了好几张纸,中间还在砚台中沾了几回墨,看得来客中的年轻人讶然不已。 等他写完,来客中老成那个小心将罗瞎子写的这些收好,连带着笔墨纸砚,也都装到包袱中,道:“罗神仙,我已在桂香村了银子,稍后就有人送饽饽过来。” 罗瞎子并不吱声,微微点头,算是作答。 等到来客出门,外头已经有蓝布马车候着。等到两人钻进马车,那年轻人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亲爷爷,您平素不是最不喜‘桂香村’、‘耦花村’什么的么?” 除了御膳房的饽饽,外的饽饽,中内侍最推崇的就是稻香村的南点。 只是廷门森严,这外食是大忌。他们这些内侍,也只有在出后,才能吃上几块。至于后来的铺子,他们看来都不正宗。 “孙儿,话多了……”那老成的人,低声说道。 马车中,立时安静…… 转眼,到了三月十八,万寿节。 因正月初六已经办了“千叟宴”,这万寿节就显得冷清许多。加上从三月十六开始,礼部祈雨,京城停止宰牲三,市井上都沉寂许多。 虽说康熙下令,停止宴筵,但是王公大臣、文武百官还是起了个大早,前往畅园恭贺圣寿。 康熙升殿,接受百官恭贺后,就散了朝。 曹颙则是头一次见到新升任的四川布政使戴铎,传说中这一位就是四阿哥心腹谋臣,后世二月河小说中坞思道的原型人物。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