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秀大家气度,天然风,看了直叫人心生仰慕;孙礼沉着内敛,言语不多,却不容人小觑。 天佑只是笑,看着众人说笑,时而命丫鬟端汤上茶,颇有长男的气势。 李诚见了天佑的模样,心中不以为然。只觉得别扭至极。曹颙只有这一亲生子,还是嫡出,天佑不需要上进,只要平平安安长大,往后泼天富贵都要落到天佑头上。 李诚有心跟福秀亲近,就奉承福秀说话,但福秀却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偶尔接上一句话,也是疏离有礼。 桌子都是福秀的表兄弟,自家骨;只有李诚,是远亲,他当然懒得应付。 几个小的,还未察觉气氛有什么不对。 只是天佑,听了李诚不停说话,看着眼前的菜,失了胃口,心里直念叨“食不语”三个字。心里寻思,这个李家表哥怎么了,看着也是知礼之人,怎么这般失态? 孙礼年纪最长,似乎瞧出李诚用意。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多事。 李诚讨了个没趣,直觉得意兴阑珊。早知如此,就该让父亲去雍亲王府上寿。花费了将近五千两银子预备的寿礼,就算四阿哥贵为皇子,也当入得了其眼。 不过,以父亲一个候补知府的缺,就算是到王府拜寿,也上不得台面。 一时间,李诚有些埋怨祖父,贪图江南小利,多年远离京畿,难道还能祖祖孙孙都在江南不成? 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是祖父错了宝,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 今是四阿哥四十二岁生辰,因不是整寿,没有怎么办,但是往来的宗室姻亲,前来上寿吃酒的人也不少。 四阿哥换上宝石蓝的袍子,间系的是御赐的带,陪着几个来吃酒的王爷贝勒说话,神间柔和许多,全无平素的冷冽。 看来,是心情甚好。 五阿哥、七阿哥这两位,虽同四阿哥关系平常,但是也从无仇怨,说说笑笑的,甚是融洽。 就是过去,凡事都要拿捏身份、抢个尖的三阿哥。今年从热河回来,也转了子似的,摆出好哥哥的姿态。 他随圣驾回京,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有闲话出来,道是三阿哥有心效仿裕宪亲王。 裕宪亲王福全,世祖次子,康熙异母兄长。世祖顺治生前,曾考校过儿子的志向,福全回答的是“愿为贤王”。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因这四个字,康熙即便奉旨即位,也要承兄长一个“让位之情”,而后数十年,直到福全病故,帝与王手足情深,没有历朝兄弟猜忌陷害之事。 三阿哥的姿态一摆,倒是使得不少人犯糊。 有猜测他虚情假意,故作姿态的;有猜测他识实务,晓得十四阿哥锋芒不可抵挡,退而求其次的。 只有四阿哥,对此事嗤之以鼻。 姿态是一回事儿,本心是另一回事。身为皇子,长于深,四十多岁才晓得要“说一套、做一套”,这个皇兄确实愚钝得可以。 心里这般想,面上四阿哥却是兄友弟恭,同兄弟们即便不算亲密有加,看着也其乐融融。 这般情景,却是刺痛了九阿哥的眼。 自打得了消息,晓得李家送了重礼给这边,九阿哥就心不自在。 想着这几年,因三阿哥失了锐气,四阿哥在朝廷的分量越来越重,他心中也多了几分提防。 不过,四阿哥只是专心当差,并不收门人,也鲜少结大臣,九阿哥就算想要抓他的小辫子,也难。 李家,从八阿哥在世起,就是九阿哥在江南的钱袋子。 别说是皇子阿哥,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小狗,还会撒占地盘,寸土不让。 不管是四阿哥风头劲,引得李家巴结;还是四阿哥因执掌户部,同挂名户部侍郎的李煦暗通款曲,都不是九阿哥能容忍的。 “皇兄们都到了,四哥好大体面。如今皇阿玛眼中,我们这些儿子加起来,也不若四哥一个能干。看来大家都晓得这个理儿,都齐齐赶来,生怕得罪了四哥。”九阿哥脸上挂着笑模样,这番话却听得众人都冷了场。 像十二阿哥这样老实的,还真在心里嘀咕上了,莫不是皇父属意是向来能干的四哥? 若论子凭母贵,四阿哥的养母、生母都能在皇父后中排上名号。 像五阿哥、七阿哥这样心里敞亮的,则是都暗自皱眉,不知道九阿哥哪里风,要给四阿哥没脸。七阿哥事不关己,只看热闹;五阿哥已经瞪着九阿哥,就要开口训斥。 四阿哥神淡淡的,看了九阿哥一眼,道:“谁不晓得我这府里旁的没什么,素斋却是京城数得上的。都是自家兄弟,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不过是借个由子,大家伙儿聚聚,总要吃好喝好,才算痛快了。” 见气氛有些僵,几位年长阿哥就附和着四阿哥。 这个道:“是啊。是啊,四哥府里的素斋最好了。”那个说:“没错,别的能少,那道金钱罗汉肚却不能少,可惦记了有些子。” 九阿哥却不领情,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环视一圈,道:“哦?看看哥哥们都转了子,改吃萝卜白菜了。弟弟却是个无不的主儿,今儿这寿席不吃……” 话才说到一半,就听有人笑道:“哥哥们都到了?哎呀,我们来迟了,哥哥们莫怪。”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