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听了,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一时也说不出是哪里。 这时,就听门外有人道:“这个便宜占不得。” 是曹颙回来了。 蒋陈锡明离京往热河,今儿宴请京城的亲朋故旧作别,曹颙也收到帖子,所以才衙门里回来换衣裳。 因看到韩江氏的马车,所以曹颙问了一句,才晓得静惠要临盆,紫晶在这边招待。 不想路过时,正听韩江氏提及铜钱兑换之事,引得曹颙驻足。 稻香村收入颇丰,一年多半成的利,也有几万两。但是朝廷有《钱法》,私铸、通、收藏都有限制。 铜器虽利润丰厚,可是朝廷有律令,民间铜器不得超过五斤重,超了就算违法,要使用到匠人都要问罪的。藏钱过多的,也要以违制论罪。 “左右也不差那几个钱,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再说,收钱之人,到底是锻造铜器,还是锻造其他的,也不得知。除了民生用品,武器上也用铜。要是牵扯到上面去了,保不齐引出什么祸患。”曹颙进了屋子,对韩江氏说道。 韩江氏不是傻子,不过是一时被利益蒙蔽,听了曹颙这番话,也明白其中轻重,点头道:“曹爷说的是,是小妇人短视了。” “想要多半成的利,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曹颙说到这里,沉片刻,道:“除了钱贵,这几年因为粮食价格涨价,菜也贵。从城外买个农庄,使人专门饲养生猪与鸭鹅等家禽,供铺子里使用。同理,郊区麦田、果园,用得上的米面果品,也如此例,原料价格就会降下来。” 韩江氏已经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曹颙还要赶着出去,说完就没有再耽搁,让紫晶陪客,自己回内宅换衣服去了。 韩江氏这边,心里甚是羞愧。 这几年在京城,虽遇到几起风波,但生意也算做得风生水起,韩江氏心里不无得意,却是张狂起来,失于算计,差点就要惹上麻烦。 紫晶见韩江氏神讪讪的,怕她心里不自在,笑着说道:“照我看,韩说的也是好法子。别说是韩,就是我遇到这样的事儿,指定也是愿意的。丁点儿事不费,就多了半钱银子,谁不心动?只是我家大爷的脾气,打小就是如此,子谨慎,又最不沾麻烦边的,韩也体谅些。” “还是我想得不周全。”韩江氏看看外头天,起身道:“今儿小妇人就先回去,方才曹大爷说的,也劳烦姑娘转告大。若是大那边点头,我便使人去京郊筹划。” 紫晶应了,亲自送韩江氏出来,见她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府。 韩江氏坐在马车里,想着曹颙方才侃侃而谈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她轻轻扶了自己的额头,阖上眼睛,只觉得身疲惫。 行了一刻钟,就听到外头传来吵闹声,马车已经停下来。 韩江氏睁开眼睛,小福已经探出头去相问。 原来是街东头一户人家死了人,因没有儿子,几个侄子借着奔丧为名,上门来争家产,争执不小,引起械斗。 已经有人报了衙门,差役们正拘拿人,跟前的街坊邻居都围着看热闹,堵了马路。 韩江氏听了,想到自己身上,心浮气躁,叫小福吩咐车夫绕道。 这一耽搁,用了大半个时辰,韩江氏才到家里。 还没进二门,就见蕙儿探出小脑袋瓜子,往外瞅着。 瞧见韩江氏的那刻,蕙儿脸上绽放笑颜,奔上前来,拉了韩江氏的衣襟,笑着道:“娘亲回来了。”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跑,小心跌倒么?”韩江氏板着脸说道,声音却柔和许多。 蕙儿已经不似刚来时那样胆怯,小声回道:“蕙儿想娘亲了……” 韩江氏听了,心中一暖,牵了蕙儿的小手,柔声道:“进去吧。” 蕙儿却不肯走,仰起头来,小声道:“娘亲,往后蕙儿跟小福姐姐、小喜姐姐似的,侍候娘亲,娘亲别卖蕙儿。”说到最后,小嘴一咧,已经开始掉眼泪。 韩江氏听着不对,蹲下身子,皱眉道:“谁跟你说的我要卖你?这都哪里听来的混帐话?”后一句,却是看着蕙儿身后的小喜说的。 小喜也不晓得缘故,忙道:“姑娘,没人同小姐说。小姐今儿乖乖的识字来字,没有出去玩耍,也没人进来跟她说这个。” 小喜是韩江氏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信得过的。 韩江氏转过头,伸手给蕙儿擦了眼泪,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卖你做什么?蕙儿听话,跟娘亲说,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个?” 蕙儿泣着,半晌才小声回道:“姨母不喜蕙儿,蕙儿没跟姨母抢娘亲……” 韩江氏闻言,不由失笑,拉着蕙儿的小手,道:“姨母没有不喜你,那是你姨母逗你的,你也当真?下回见了姨母,蕙儿也同她说,不喜七格格,谁让七格格同你抢姨母来着。” 蕙儿见韩江氏这般说,破涕为笑,搂了韩江氏的胳膊,道:“蕙儿喜七格格,不同七格格抢姨母。只要娘亲在就好,惠儿只要娘亲。” 瞧着蕙儿依恋的表情,想着这几因她不是自己血脉而产生的疏离,韩江氏羞愧不已。 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要想着让自己也羞愤之事? 韩江氏伸手将蕙儿揽在怀中,喃喃道:“娘亲也只要蕙儿……”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