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初到河南府时,绿菊张罗着下过厨。 但是她虽是丫鬟出身,也从没做过重活,一番折腾下来,手上就了口子,将曹项唬得不行,说什么也不让她再下厨房。 曹项撂下粥碗,摆摆手,道:“我算什么金贵人,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家里那些吃食,看着细,味道也不过平常。寻常人家,能吃上,就是好子了。” “若是在京里,何至于吃这个苦?”绿菊低下头,怅然道:“说到底,还是因我的缘故。” 曹项伸出手,覆在绿菊手上,道:“整里胡思想些什么,是不是闷了?实是闷得话,就做些小孩子的衣裳,不是说这个月月信迟了几么?明儿就请大夫来瞧瞧,说不定现下就有了……” 绿菊被说得霞飞双颊,伸出手去,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也多了几分期盼…… 曹家,东府,内宅。 兆佳氏头上带着抹额,身上披着羊毯子,倚在炕边上。她耷拉着脸,丁点儿笑意都没有,脸上像是能刮下霜来。 曹颂那边,已经不似早先那般沉不住气,看着曹颙道:“哥,既然传言不是空来风,那这门亲事如何?” 曹颙尚未回话,兆佳氏已经尖声道:“什么狗亲事?自然要退掉,谁丢得起这个脸!私奔的妇,还想充作姑娘嫁过来做大妇,这是骗婚,咱们不到九门提督告他们,就算便宜了他们。” 虽然兆佳氏说得难听,但是曹颙这边,也是这个意思。 那个云格格十五岁,就敢跟人私奔,可见是个有主意的小姑娘。清白不清白的暂且不说,就说这脾气秉,也不是持家过子的人手。 况且背负这样的名声,真要进了曹家大门,那曹家就要成为人的茶余饭后的笑资。再说四姐、五儿还小,真有进门了这样的嫂子,名声也要受到牵连。 “哥……”曹颂待母亲说完,仍是看向曹颙,想要等哥哥拿意见。 曹颙点点头,对兆佳氏道:“那就退亲吧,只是已经下了小定,那是不是还要央媒人过去说一声……” 兆佳氏抚着额头,道:“原是想托颂儿他六姨父保媒的,但是因他不在京里,大媒的人选还没寻。” 曹颙听了,道:“既是如此,那之前介绍的中人……” 兆佳氏闻言,咬牙切齿,道:“我已经使人去请了几遭,说是亲戚有事儿,出京了。不过是心虚,怕我找她算帐罢了。” 没有中人,没有大媒,看来这亲事得曹府这边直接跟奉国将军府提了。 曹颙思量了一遭,道:“既是如此,那我同二弟就往那边递个片子,送封信,将亲事退了。” 兆佳氏寻思吃了这个哑巴亏,实是呕得慌,扶着额头“哎呦”了两句,道:“随你们兄弟处置,我是不起这心了……” 从内宅出来,兄弟两个到了前院书房。 曹颂恨恨的攥了攥拳头,道:“真是恨不得凑那家伙一顿,怎么还有脸来跟咱们充亲家?” “不用节外生枝,省得闹大发了,明明咱们占理,又好像咱们不占理了似的。”曹颙走到书案后,提起笔来,寻思一下,挥笔而就。 对于云格格私德不检点、名声不好听这些,当然不能直接落到信上,不外乎使人合了八字,两位新人犯冲,因此不敢高攀什么的。 不过,为了防止永全不认账,曹颙后头还是加了一句“欣闻格格子活泼、聪过人、卓尔不凡,定能觅得佳婿,谨祝”。 曹颂在旁,看了曹颙写的信,不服气的说道:“哥,这是不是说得太轻了?应该说他妹子有红佛之貌、文君之才,只有李靖、司马相如那样的才配得起,咱们家小四高攀不上。” 红佛与卓文君都是跟人私奔的,若要是那样写在信上,就是打脸了。传扬出去,那个云格格怕就得上吊抹脖子,也抹刷不掉这辱。 “不必逞口舌之利,还是留几分余地。”曹颙将信干得差不多,折起装了信封,使人拿了自己与曹颂的名帖,连着这封信一起送到永全府上。 因是退亲的信,怕中间出了纰漏。曹颙还特意吩咐,要亲自送到永全手上,讨了永全的回信再回来。 曹颂坐在椅子上,道:“都是赶着给老四说亲才闹成这样的。哥,既是云格格不行了,那老四这边的亲事,该如何?瞧着董家的意思,还是希望年前将姑娘嫁进来。” “婚姻大事,本就不是儿戏,总要寻个妥当的才好。再说四弟才十六,年岁又不大,就不该如此仓促。虽然按照通常规矩,都是要做哥哥的先娶。但是四弟那边在外任,情况又不同,小五早娶一年,也不算什么。”曹颙说道。 曹颂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老四那边,得了绿菊,指定里调油似的。要他现下娶,也是难为他,说不定又了一对怨偶,拖延两年,也是好事。” 兄弟两个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有小厮禀道:“大爷、二爷,太太使红梅姑娘过来传话。” 曹颂闻言,已经有些不耐烦,见曹颙点头,扬声道:“叫她进来。” 少一时,红梅推门进来,福了福,道:“大爷,二爷,太太说下小定时那几件首饰得讨回来。那是太太早年的陪嫁,舍不得平白给了外人。” 曹颂摆摆手,道:“下去吧,就跟太太说,大爷同我都晓得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