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因为银子的事儿,儿子已经是太扎眼了,里一场招投标下来,又得罪了不少人。 曹寅这边,实舍不得儿子再因银钱受累。 不过,曹李两家几辈子的情,又是姻亲,也不好就这样束手旁观。否则子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得紧。 到底当如何做,既保全两家情,还不连累到儿子身上? 他这边犹豫不决,就听门外有小厮禀告:“老爷,智然师傅来了。” 曹寅听了,不由一愣,心里一会儿是儿子的模样,一会儿又是千回百转,自己也说不清的缘由。 过了半晌,他才扬声道:“请他进来。” 说话间,智然已经进来。 看着他着青白头皮,穿着一身灰僧衣,还有那张同曹颙有几分神似的面孔,曹寅不由恍然。 这些子,虽每相见,但是每次见到他时,都能引得曹寅深思。 原是想要装做不知情、不在意,到底是上了年纪,心肠越发软,有些话憋在口,几次都仍不住想要说出来。 但是,其中隐情,另有顾虑,再三踌躇之下,隐忍至今。 “曹居士。”智然已经稽首见礼。 曹寅已经缓过神来,伸出手虚扶道:“小师傅不必多礼,正想使人去请小师傅过来下棋,今还是老规矩,先来上三盘再说。”说着,他指了指炕上的棋盘,请智然落座。 智然依照老规矩,仍是坐在下首,执白。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棋子落盘的声音。 书案上,燃着香炉,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 今的棋局却不容往顺溜,不仅曹寅想着心事,连带着智然也是言又止的。 过了一刻钟,你来我往的,不少棋子落地。 智然瞧着棋面零散,撂下手中的棋子,迟疑了一下,道:“曹居士有心事?” 曹寅也将手中棋子撂下,道:“圣驾过几行围,老夫要随扈,怕是要有段时不能陪小师傅下棋了。” 智然看了曹寅,淡淡的道:“小僧在热河逗留许久,也该到了离去之时。” 虽说他面上并无异,但是这话落到曹寅耳中,仍是使人莫名心酸。 “小师傅,可想过还俗?娶生子……家人团圆……”曹寅沉声问道。 智然闻言,已经口念佛号,脸上出几分慈悲,看着曹寅道:“曹居士,小僧连红尘,并非仰慕世间繁华,不过是求个心证罢了。” “心证?”曹寅喃喃道。 智然点点头,温煦道:“人世间恨贪嗔,真是了不起的磨炼。小僧耳濡目染,才算晓得什么是‘悟’。” 曹寅瞅着这样的智然,只觉得口如针刺一般。 “二十年多年的孤苦,当如何弥补与你?”他面带惭,声音低不可闻。 智然听了,身上一僵,望向曹寅,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曹寅已经收回心神,看了智然一眼,终是没有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小师傅既要离开热河,是打算回京,还是云游他方?”曹寅问道。 “心中有佛,处处是莲花台。”说到这里,智然顿了顿,道:“曹居士可有所指引?” 曹寅摇了摇头,道:“老夫无言,只愿小师傅万事随心,平安自在一生。” 智然已经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稽首道:“谢曹居士良言,小僧谨记了。”说着,再次稽首,转身离去。 曹寅犹豫一下,跟到门前,看着智然的背影,眼睛酸涩难挡。 他却是没有看到,智然心魔已逝,脸上出释然之,眉眼之间,显出无上慈悲…… 热河,学士府,客厅。 看着面上带了几分不豫之的伊都立,仕云坐立难安。喃喃道:“叔叔?” 伊都立横了他一眼,道:“上次说你什么来着?月娘虽小,名分也是你的长辈。她不懂事,你还懂事,闹出闲话来,寒碜不寒碜?” 原来,今仕云休沐,过来给伊都立请安。正赶上伊都立不在,他便说要见月娘。 月娘受了教训,哪里还敢出来见外客? 仕云还没走,伊都立便回来了,就侄儿还惦记要见女眷,脸上就有些恼,忍不住开口教训。 仕云听了,已经坐不住,连忙起身,道:“叔叔,侄儿并无别的意思,只是这月晴娘不见妹子写信过去,甚是不放心,就央求侄儿过来瞧瞧。” 伊都立听了,不由心烦,摆摆手,道:“娘也好,晴娘也好,既做了你的身边人,你就当好好管教。她妹子已经跟了我,哪里还轮得着她心?我有我的家法家规,往后那些风尘习气,你也叫她收揽些。要是还不晓得规矩,就趁早打发了省心。” 仕云心里虽慕韩江氏,无奈在中间阻碍重重,不得如意,失魂落魄之下得了晴娘,温柔可人,因怜生。 如今虽分在两处,但正是柔情意之时,对于月娘这个小姨子兼小叔母,也就屋及乌,多关切了些。 见伊都立着恼,仕云不敢再说,赔罪道:“都是侄儿的不是,叔叔勿恼,往后再不敢了。” 为了个女人说嘴,伊都立也觉得无趣。 见仕云认罪,他脸也缓过来,点点头,道:“晓得内外之别,才是大家公子的规矩。内务府的差事已了,后我便起身回京,你要是给你额娘带口信或者带什么,明儿就使人来说,也是便宜。”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