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平抚子的不安,曹寅故作轻松说道。 李氏到底是内院妇人,见丈夫说不当事,心里也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她出自富裕之家,长大后又嫁进没有王侯之名,却有王侯之实的曹家,并不在外物方面上心。 既然丈夫说当收,她便摆了摆手,招呼着丫头绣莺将这两个匣子收了,送到里屋炕上搁好。 “不过半功夫,就得了这些东西回来,要不是这穿大衣服繁琐,规矩又多,还真当多往里走走呢。”李氏悬了半的心,终于放下来,道:“等赶明福晋与三丫头归省,就让她们挑些,再给孩子二婶与侄儿媳妇她们分些,剩下的就留给天慧嫁妆。” 曹寅见她面疲,让丫鬟拿了靠枕,亲自给她放到炕上,道:“你既乏了,就歪着,左右也用了晚饭,累了今晚就早点歇着。” 丈夫难得温存,李氏心里虽觉喜,但是看了看天,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天还没黑呢……” 夫两个正说着话,就听有人在廊下回道:“老爷,太太,王爷来了,大爷在前院客厅陪着喝茶,请老爷过去。” 虽说没有提到是哪位王爷,但是在府里下人们这样不提名号的,就只有曹家的姑爷讷尔苏了。 曹寅心下有些诧异,这功夫来,会不会有什么要紧事? 李氏也坐起了身子,道:“这功夫过来,不会是福晋那边……” 曹寅听了,忙摆摆手,道:“胡思想什么?要是有什么不对,颙儿还能有闲情陪着喝茶?好生歇着,我去前院瞧瞧。” 李氏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自己语出不祥,话说出口自己已经是后悔了。 她用帕子捂了嘴。道:“那老爷过去,我使人送些茶点过去。” 曹寅点点头,看了李氏一眼,道:“你原是豁达之人,怎么一有了身子,却转了子。这是咱们老两口的福气,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祖宗恩典,不要瞎惦记,多吃多睡,将身子骨养的足足的。当初颙儿身子不好,就是你害喜厉害,加上心存忧虑的缘故,前车之鉴,这就忘了……” 李氏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却仍是“突突”的跳个不停。 将丈夫送出门,李氏站在廊下,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这民间老话,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自己个却是两个都跳。 李氏微微皱眉,想到这个,心里惊魂不定。 其实,不过是她昨晚学着那句请安的蒙古话,歇的晚了,没睡好的缘故罢了。 换作寻常,她也不会将这个放在心上。 今儿一天。却跟唱大戏似的,她进出园子有些累着了,身子一乏,神头就有些不足。 她只觉得眼前晕眩,身子有些不稳,幸好扶了门框,才算没有跌倒。 绣莺在旁见了,险些唬得魂飞魄散,忙上前搀住,道:“太太,这累了一天,哪里还好这么站着。”说话间,扶着李氏进了屋子…… 前院,客厅。 听了讷尔苏的转达,晓得自己被安排去外蒙古大喇嘛处,明早就要出发,曹颙的眉头拧得不行。 “姐夫,这差事,怎么派到我头上?不是听着像肥差么,当很多人抢才是啊?”他心里是无比的郁闷、无比的不解。 别说现在军情紧急,出差都是疾驰,就是寻常子,这往外蒙古走一遭也够遭罪的。 往返一次,万里之遥。 前年夏天,曹颙可是在草原上喂了一个多月蚊子的,正经遭了不少罪,这实在是懒得再折腾一回。 纳尔苏想的却是另外一遭,曹家长房这代曹颙这一男丁,曹佳氏对这个弟弟,也是甚是疼。 以曹颙目前的身份,不说别的,往后曹家的伯爵肯定要落在他身上。这所谓“军功”,不过是锦上花罢了,可有可无。 相反,要是出了丁点儿闪失,那却是想也不敢想…… 不过,瞧着曹颙脸上只是倦怠,并没有畏惧之,讷尔苏多少还是有些欣。 好男儿当顶天立的,贪生怕死,则是失了风骨。 他苦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正经的肥缺,为了这司官人选,部里议了一下晌。也不晓得十四阿哥怎么想起你来,见诸位大人争执不休,就将你举荐出来,当场拍了桌子。我本想去替你婉拒,却是被十四阿哥一句话给堵住。别的还好说,岳母与你姐姐那边,还要想个法子瞒下才好。” 曹颙见讷尔苏面忧,才反应过来,被派到自己身上的这个差事除了去喀尔喀见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大喇嘛外,还要往哈密策妄阿喇布坦军中颁圣谕。 虽然自古有“两军战,不斩来使”这一说,但是古往今来各种故事里,也有“来人,将此人推出去斩首祭旗”这个画面。 想到这个,曹颙只觉得脖颈子发凉。 讷尔苏见曹颙不说话,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你这是害怕了?” 曹颙见他面上出打趣之。道:“自然是怕,人生不百年,这其中变数太多。我上有父母双亲,下有娇弱子。我是我,我又不是我,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这条小命也甚是金贵。” 讷尔苏见曹颙这样说,脸上已经是收了笑。 在十四阿哥与其他大臣眼中,策妄阿喇布坦本不算什么。他们以为,只要朝廷下去人,那边自然要晓得天威难测。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