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两刻钟,礼部的事情才算是处理完。 康熙面沉如水,俯视着厅里的王公百官,虽说都做恭顺状,但是人心浮动却是不争的事实。 有句古话说得好,“文官不钱,武官不怕死,天下太平”。 如今这可好,武官虽不怕死,文官却没有几个不钱的,这天下明面上看是“太平”,实际上却是暗涌动。 国库,已经被这些“蛀虫”给啃光了。 堂堂的帝国,竟连平定疥癣之的银子都没有,让他这个做帝王的情何以堪? 这还是私下从内库挪出了一部分银子,才算是能支付几路人马半年的饷银。这事只有户部尚书与几个大学士知晓,算是机密。 最近,这请战折子雪花似的飞往御前,康熙见了却只有苦笑。 这些个人中,有几个是奔着“忠君报国”去的,不过是想着捞军功、捞赏银罢了。 待看到躬身列于一边的曹寅,康熙却是不微微皱了眉。 就算是身为帝王,说到底仍是有着七情六的凡人。对于曹府传来的“喜事”,康熙也是触莫名。 心里也喜,但是也隐隐的嫉妒,还有对曹寅的挑剔。 却是越老越不如早先聪,在礼部半年多了,也没有什么成就。 他却是忘记了,自己安排曹寅去礼部,本来就是奔着荣养去的。本就是个轻省衙门,曹寅又是副主官,自然也不好手政事。 随即,康熙收了收思绪,毕竟现下还不是能省心的时候。 兵部随即上的折子,却是使得堂上众人都不竖起了耳朵。 哈密的战报回来了,据甘肃提督师懿德疏报,三月二十六,驻防哈密游击潘至善笔帖式常保住等率二百旗兵,同哈密汉王白克额击退来犯的两千余策妄阿喇布坦兵,使得贼兵败退二十里外。 虽然听着是打了胜仗,但是却没有几个人当真。 蒙古人最是彪悍,就算是被暂时退,但是二十里的距离,快马不过是一个时辰的事,瞬息可至。 就算这次攻城未果,还有下一次。 说不定这点子功夫,数千里之外不晓得战了几个回合了。 就算这战报上没有水分,策妄阿喇布坦带来的却是两千多人马,那城里驻防的二百骑兵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守土有功暂且不说,“击杀九十人,生擒三人,击退两千余人”,不管是搁在什么时候,都可谓是战功显赫。 就听康熙开口说道:“官兵甚少,辄奋往争先,杀退二千余贼,深为可嘉。所有在事及受伤阵亡官兵、哈密兵应行赐恤之处,兵部速议具奏。” 兵部尚书殷特布想来已经有了章程,躬身回道:“启禀万岁爷,臣部几位大人商议后,已经联名书了折子。”说着,从袖口中取了折子,双手奉到头顶。 康熙点点头,内侍已经从殷特布手中接过折子,递到御前的书案上。 兵部几位堂官的意思,按照先外后内的规矩,遣兵部司官与理藩院司官各一人,去哈密上次汗王白克额。至于那奋勇杀敌的二百旗兵,不管是阵亡受伤,还在继续坚守哈密的,则等事定再议叙。 “准奏!”康熙将折子合上,开口说道。 随后,殷特布退回他的位置,兵部的差事也算是回禀完毕。 在听闻了西北的战况后,众人心里越发眼热。 一个从三品的汉人游击都能占了这个“便宜”,捞了这么一份军功,那他们这些八旗子弟,岂能落在南蛮子后头? 康熙接下来吩咐大学士与尚书等人的话,却听得众人晴天霹雳一般:“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处,着派贤能司官一员,驰驿前往,令胡土克图速遣人前往策妄阿喇布坦处去云,中国至圣皇帝大沛仁恩天下共享太平,尔无故发兵,被驻扎哈密二百缘旗兵及哈密回子尽行击败。今既败北,如何度?何不速遣使至皇帝前跪请伏罪。尔若不如此恳求,必加天讨……” 这是要招抚,而不是剿灭了! 不过是几千不安分的厄鲁特人,胆敢行如此大不违之事,自当严惩,岂能姑息? 这样的话,往后再二再三,朝廷的威严何在? 曹颙对于武事并不热衷,心里想着的是那个战报上提到的笔帖式常保住。 说起来,这个却不算是陌生人。 他是永庆的族弟,伯爵府的旁支,其祖父是永庆祖父的庶弟。 早年永庆在京时,联系不多的完颜氏族人中,就有这个常保住。 曹颙还曾遇到过两遭,一起在永庆家喝过酒。 永庆出京后,曹颙没有再见过常保住,只知道他补了笔帖式,后来出京当差了。实没想到,他竟然去的是哈密。 笔帖式,正八品的顶戴。 能名声直通御前,不晓得是哈密那边人才匮乏,还是沾了“完颜”这个姓氏的缘故? 只是,策妄阿喇布坦难道是吃了撑得,来征战玩儿? 曹颙浑浑噩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现。 要是因雪灾的缘故,策妄阿喇布坦就该带着人马多多劫掠四方,而不是在想着围城。 没有后勤供应,攻打城池那简直是玩笑一般。 能够底气这么足,倚仗的是什么?这幕后有没有其他人的手? 曹颙的脑子里出现的是北边的那只大熊,如今正是沙皇彼得当政的时候。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