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郎中,一个司只有一个,算是个小头头。 兵部这边,车驾司却是除了曹颙,还有两位郎中,一位是宗室,一位是汉郎中。另外,作为辅官的员外郎,则是有四人,宗室一,人二,蒙古一。 下边还有汉两位主事,一位宗室笔帖式,十九位、蒙、汉军笔帖式。 总共,不到三十人的车驾司,就有三位宗室职位,剩下八旗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都齐全了。 这其中派系林立,觉扯脖子吆喝的人多,干实事的人少。 现下的宗室郎中申穆德是庄亲王府的旁支,身上袭着奉国将军的爵,三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很是勇武。 汉郎中则是科班出身的一个老学究,五十多岁的年纪,姓李,单名一个运字。 自打考中进士后,他便留在京中做官,前后也二十来年,但是乡音始终不改。 他一开口,就是嘴的淮音,不是“末(没有)”,就是“忙(马上)”,要不就是“多晚子(什么时候)”、或“这骨(这里)、”、“那骨(那里)”的,听的不少人直咧嘴。 曹颙在南边待了多年,对于淮话虽不会说,但是听起来却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一来,倒是解放了大家。每每李运要说什么的时候,众人的眼神便齐刷刷的瞅向曹颙了。 李运的年岁同庄先生差不多,曹颙对这个喜较真的小老头也就生不出恶,遇到他要说什么,都仔细的听了。 一来二去的,李运倒是越发乐意同曹颙说话,这衙门里淮话就“扒拉扒拉”的老能听到了。 到了最后,连新来的笔贴氏也会来一句“那歪那歪(哪里哪里)”。 曹颙并未刻意拉拢,但是因李运的缘故,却使得不少人觉得这位上官待人和气。 不管背后的家族如何显赫,自己带着多高的爵位,在车驾司的排班中,宗室郎中为首,其次是郎中,随后为汉郎中。 申穆德身上的爵位不过是三品,或许在旁人面前能端起架子,但是在曹颙身边却是不能。 不管是和硕额驸,还是曹颙身上带着的男爵,都比申穆德的爵位高。 申穆德不知是顾忌曹颙的身份,还是估计到讷尔苏的面子,态度还算是客气。 虽说上朝时排班宗室郎中在前,但是曹颙所补的这个缺是车驾司的掌印郎中,这点他还算是比较意,有了这个,想要做什么,也能名正言顺拿主意。 要是两位郎中真出面干涉他的决定的话,曹颙想要做什么也难,那就要请上面的堂官裁决。这样一来,就得需要三人齐心协力的局面。 不管实质关系如何,三位郎中起码表面上要“齐心协力”。 李运乐意同曹颙唠叨,申穆德是武人作风,平素里嘴巴抿得紧紧的,鲜少主动手公务。 这样一来,曹颙行事便宜不少。 就想要核查西北驿道、以保军情畅达之事,申穆德与李运两个听了,都别无二话,点头赞好。 不过,在问及所派人选时,这两位都有些踌躇,话里话外询问曹颙定下没有。 曹颙出仕了六、七年,不是头小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然是顺水推舟,请两位郎中各举荐一人,左右是要派出三路人马,曹颙也没有排挤同僚、施恩下属的私心。 就连这核查驿路的折子,曹颙也是请了申穆德与李运联名。 经此一事,申穆德的嘴巴虽说仍抿得紧,但是在曹颙面前,脸还是好看虚度。李运则是在落衙后,一并出衙门时,对曹颙说句“小伙”,带着几分长辈的亲切。 这折子由兵部尚书递康熙,康熙批复后,车驾司这边四月十八就派出司官往归化、西安方向去,核查沿途驿道现状。 京城这些子,处处是请战声。 上到王爷贝勒,下到八旗丁甲,就是车驾司这边,也有不少洲与蒙古笔帖式想要弃笔从戎,披甲杀敌。 曹家虽说是包衣出身,但是早年也是军功起家。 有人见曹颙纹丝不动,对于军情大事不怎么上心,只关注份内的琐事,不也好奇发问,道:“大人,如今去西北总领军务的富大人早年在御前任侍卫,听说大人早年也在御前任侍卫,都是侍卫出身,大人好像并不热衷武事?” 虽说已经是婉转说辞,但是话中难掩失望之。 曹颙却是平静如昔,道:“打仗打的是什么?厄鲁特人打仗要靠劫掠,因为没有供给,没有后路,朝廷的将士却有国力支持。兵部也好,户部也好,这个时候,各项供给都是供给。没有上疆场,不能披甲杀敌又如何?这边多汗,前方将士就能少血。确保驿道迅捷、军情畅达,是车驾司能做的,也是当做的。做到了,没有军功,不逊军功;做不到,没有军法,亦是罪人。” 曹颙不晓得那个年轻人听懂了没有,他这边也没有再闲着。 接下来,他开始带人查八旗牧场的账册,将其中成年尚未出栏的马匹数目统计出来,好接下来补驿道或者是预备军中之用。 上行下效,曹颙这个主官既然埋首案牍,那下边的属官也不好偷懒。 一时之间,车驾司上下的办公氛围甚是良好,就是那些习惯了上班时间喝茶嗑瓜子扯闲话的员,如今也是昂首,将账册翻得“啪拉”、“啪啦”响。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