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染恙之事,初瑜听说了,要来照看。曹颙看了看她的大肚子,有些不放心,便请田氏多费心,照看些紫晶与初瑜,暂代家务。 田氏入曹府数年,自曹家恩重,常想着该如何回报,只是一直寻不着时机。如今,见初瑜与紫晶都身子不利,她自是责无旁贷。 虽说初次理事,田氏不免手忙脚,但是因事事都有章程,半过后便也有些顺手。先到梧桐苑探视,再到葵院问疾,间歇排的当当。 待到下晌,曹颙从太仆寺衙门回来,曹方已经打听仔细。 李卫之事,并不只是胥吏见其是外乡人,大肆索贿,还牵扯到买卖上的事。原来李卫的南纸店开在琉璃厂,那一片都是老铺面,买卖人家都有些倚仗的。 李卫家资富足,接手这个小铺面,也无非是当消遣,并没有当成正经营生。不过是隔三岔五的到店铺里溜达一遭,看看街景什么的。 他那个族人,为了多多招揽客人,面上好看,在价格上就有些不厚道。常常是高价进货,低价出售,这样一来着实抢了不少生意,却也得罪了不少人。 偏生他们到京城的时短,就摊上查书的事,出了纰漏。于是,便有人落井下石,在衙门里使了银钱,务必要彻底封了李家的铺面。 那要排挤李家的买卖人家姓黄,背后的东家却不是生人,那里正是勇武伯爵府的产业。 曹颙听了,实是好笑,在京城待久了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事,这一牵扯都是人。 万吉哈老迈,如今完颜家是其次子完颜永胜当家主事。 虽说早年完颜永胜对曹颙多有误会,但是这两年因哥哥之事,同曹颙往来也比较亲近。 曹颙使人往伯爵府送了帖子,次从衙门回来后,便没有直接回府,直接换了常服,往伯爵府去了。 除了正月里来拜过一次年,曹颙已经好几个月没来,头前儿来也没见到万吉哈了。 这回瞅着,万吉哈的样子很不好,听说是前些子中风了,半拉身子不能动,说话也说不清楚。曹颙陪着坐了两句,便被永胜引到客厅看茶。 “关于那个南纸铺子的事,我已使管家往衙门去了,明儿就该能放出来。多丁点儿的事儿,还劳烦孚若亲自过来一趟?”永胜吩咐小厮上茶后,笑着说道。 “也是想着许久未来,才过来的。世伯的病,先前并未听说,要不应该早来才是。太医院那边儿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好方子?”曹颙问道。 永胜吁了一口气,道:“老爷子年轻时嗜酒,还好烟,按照太医的说辞,早已虚耗了身子。加上这几年,家里的事儿又多,仕途上又不大顺遂,老爷子就有些熬不住。太医却也没法子,只开了方子让静养。这还是孚若来了,不是外人。外人的话,老爷子早已经就不见客了!虽说他嘴里说不清楚,但是心里明镜儿似的,对大哥也是不放心,只是抹不开来问。” 可怜天下父母心,曹颙听了,唯有唏嘘。 因天不早,两人说了几句家常,曹颙便告辞回府了。 次,四月十七,小朝会。 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兵部同吏部上了几个人事上的奏本,康熙皆准奏。 调江南提督师懿德为甘肃提督,升江南苏松水师总兵官穆廷栻为江南提督,调河南南总兵官杨铸为古北口总兵官,镶白旗洲副都统鄂齐礼以病乞休。 吏部那边则是拟定了云南与贵州的乡试主考官与副考官,以礼部郎中杨存理为云南乡试正考官,讨赵泰临为副考官;大理寺少卿俞化鹏为贵州乡试正考官,编修林之浚为副考官。 这些却是同曹颙不相干的,曹颙只是注意礼部那边,看看他们有没有将书之事借题发挥之意。 却是连提也没人提了,因这书下去,除了商户,少不得要牵扯到士林。谁没有两个门生故旧呢,保不齐牵出什么得罪不起的人物来。 因此,康熙不再提及,下面也就跟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非是走走过场罢了。 这就是一次“和谐”么?曹颙想明白其中关键,不摇头。看来只有像《南山集》案那样的,下面的官员为了奉承皇帝,才会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连地里也要搜一搜。像这样寻常的书,既得罪人,又没什么功劳,有几个官员会上心? 民风如何,教化如何,都是扯淡罢了。 想来,这次折腾,最高兴的就是那些胥吏了,定是捞了不少油水。 圣驾已经定了四月二十出京,曹颙身为太仆寺主官,原应随扈的,但是初瑜再有一两个月就是产期。曹颙心里实是放心不下。因此,他便想着该如何请假,总不好说是为了照看媳妇生孩子吧。 一时还真没有好主意,康熙可不是那么好糊的,要是落下欺君的嫌疑反而不美。曹颙心里拿不定主意,散朝后没有直接出园子,寻十六阿哥问主意。 十六阿哥听他如此,不免又触几句,道:“瞧你那点儿出息,倒是跟小十七似的,眼里就剩下个媳妇儿!你那冷清衙门,一年到头下来,就数随扈这几个月能常在皇阿玛跟前脸儿,换了其他人,削减脑袋也得往前冲啊,你却是这般。” 曹颙摊摊手,道:“我也没法子,没长辈在府里看护,热河离京又不近,这不是跟着悬心么?”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