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离科举之期,剩下不到半年,曹颂已经是二十岁的人,又开始玩这个,怎不让曹颙失望? 自打当年曹颂第一次去院,曹颙便告诫过他,“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偷”这十个里。只能沾一个,那就是“吃”。 倒不是怂恿弟弟好吃懒做。好吃些,重视口腹之没什么,左右他们这样的人家,挑食也不是罪过,而是其他的恶习要不得。其他的沾上了,就是品问题,实是害人害己。 曹颂向来听话,也晓得哥哥是为自己好,也都记在心上。就是青楼花坊,他也不过是当年童子时进过一遭。而后有了玉蜻,对房中事晓得了,他便也没了之前的猎奇之心。 正因为省得弟弟知晓分寸,曹颙才没太拘着他。毕竟二十岁,在这个时候,在其他人家,已经是娶亲生子,当差吃饷的年纪。 没想到,这一眼没看到,这小子又开始玩鸟了! 曹颂没看到哥哥脸变了,还在边上指了那几笼子鸟说哪个颜好看,哪个会叫什么音儿。说到后来,他音量越来越小,脑袋几乎要抵到前襟上。 曹颙哪里有心情听他谈鸟经,皱眉问道:“怎么着,你这出去,不是访友,也不是往亲戚家,竟是去研究这鸟儿了?” 曹颂听了,刚要点头,察觉了哥哥语气不善,忙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这几罢了!哥哥,您瞧这几笼子鸟好看不好看?” 曹颙见他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神情颇为古怪。便道:“好不好看又如何,这鸟……这鸟你是要送人的?” 曹颂抓了抓头,“嘿嘿”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曹颙对他这样的行为仍不赞同。 他唤曹颂坐了,问道:“瞧你这架势,是认准了静惠了?” 曹颂红着脸,使劲的点了点头。 曹颙见他眼中是期盼,虽然不愿意泼他冷水,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不是你说认准了,事情就板上钉钉的!你想过没有,要是董鄂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当如何?要是你母亲不松口,为你聘了别人,你当如何?要是静惠进门来,你母亲不喜,你当如何?” 曹颂听了,面上止了笑,紧紧的握了拳头,咬着牙低了头,半晌方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左右是过子生孩子,要是没有她,哪个还不是一样。要是老天有眼,使得弟弟心愿达成,自然会护她周全。哥哥教训的是,身为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周全,那还算什么男人!” 曹颙被他的话气笑了,指了指那些鸟笼子,道:“既是你认命,那你拾掇这些作甚?正经的功课不做,功名不显,你就指望爵位银钱养老婆?你只是你自己个儿么?你是儿子,是兄长,上要孝顺亲长,下要教导弟妹,你都做了什么?” 曹颙越说越恼:“你护静惠周全,怎么护?这是要学着别人,娶了媳妇忘了娘,忤逆你母亲?那是你生身之母,但凡你平里能有些担当,她会这般对你屋里的那几个?还是你觉得丫头不当事,不值当放在心上!” 这劈头盖脸的一番训斥,听得曹颂瞪瞪。虽说听出七七八八,使得他心羞愧,但是也稀里糊涂的,喃喃问道:“哥哥既要弟弟孝顺,不忤逆母亲,又要弟弟有担当,这该如何行事?” 曹颙还没答话,便听到外头脚步声起,却迟迟不见人进屋子。 直到玉蜻给曹硕请安的声音传来,才晓得是曹硕。 曹硕与曹颂都住在客院,因为他要读书,这边东厢房收拾出来做了他的书房。所以,曹颙刚才进上房时,他并不晓得。 等丫鬟送茶时提及,看到大爷过来了,他才往上房来问安。不过走到院里,听到上房的动静,他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头,便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去。后被玉蜻看到,便硬着头皮进了屋子。 曹硕的脸已经红润许多,不似前些天那般青白,但是见了曹颙却甚是心虚不自在,只因前些子曹颙说过这个弟弟一次。 见曹硕很是不自在的模样,曹颙顿时生出无力。虽说都是堂弟,但是曹硕与曹颂还不同。曹颂打小在曹颙身边,两人情最厚,说话也没啥顾忌。 这几个小的,却是对他只有敬畏,不见半点亲近。他是思量了好几番。想着不要伤了这个小兄弟的自尊心,才婉转劝了一次的。听话不听话,现下说不好,但曹硕再见他倒是成了躲猫鼠似的,那叫一个别扭。 曹颙整里,要盯着朝野局势,还要应付衙门中的各种人事摩擦。难道还要像个老母似的,盯着这几个小的带? 纵然是再好的子,也架不住这种事磨啊。 今正可好,既是曹硕也过来,那少不得要好好说道说道。 曹颙看着两个弟弟,道:“哥哥从没有要求过你们什么,只要清清白白做人就好。即便是做学问,求功名,也没有整里念叨你们,让你们当成是负担。我是哥哥,能照看的地方我自是照看。你们却不止是弟弟,一个二十,一个十六,这都是大小伙子了!外头如何,哥哥管不着。这府里却是要图个安安生生的太平子。今儿,我这一句话撂在这里,你们哥俩儿要记在心上!” 曹颂与曹硕听他这般说,都从椅子上起身,抄手站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