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倬与二格格同母所出不说,年纪只差一岁,从小情最是深厚。只因天巧芙与巧蓉姐妹的事儿闹的,这大半年来,姐弟两个关系淡了许多。 现在听到二姐指婚的旨意下来,弘倬只觉得心里难受得不行,使劲的捶了下自己的脑袋,心里暗骂自己混蛋。 内院,正房。 淳王福晋拉了二格格的手,在炕上坐了。虽说是庶女,又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但是想到她向来待妹妹最是亲厚,自己所出的五格格过两年也要这样往蒙古去,福晋这贺喜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纳喇氏站在一边,眼圈已经红了,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心里还盼着能拖上一拖,让女儿在身边再养上两年。如今,指婚的旨意下来。这边府里就要开始准备嫁妆。 虽说宗室女抚蒙古,所有陪嫁等物什都有定例,但是毕竟是郡王府的格格,各种细物件还需这边准备。 二格格垂了眼,没有言声儿。京城各个王府贝勒府,哪个府里没有格格远嫁蒙古的,这又算得上什么稀罕呢?打记事开始,她认识的那些个堂姑、堂姐们,每年都要指婚几个,只是今年轮到她自己个儿罢了。 屋子里的声音沉寂得怕人,这时就听“哇”的一声,五格格哭出声来。 五格格今年已经十三,身材高挑,几乎能与二格格比肩。因天被巧蓉伤了脸,这半年来子变得很是郁,失去孩子的天真,除了二格格,其他人谁都懒得理睬。 如今,她却像委屈的孩子一般,大哭起来。 现在王府这边,除了侧福晋纳喇氏出的二格格与嫡母亲出的五格格外,还有庶福晋李佳氏所出的七格格。七格格才四岁,跟着生母也在屋子里,听到姐姐哭,唬得也跟着“哇哇”的哭起来。 几位福晋都听着戚戚然,纳喇氏的眼泪已经出来。以前老听人说,其他王府的格格出嫁,临出门前,当额娘和都要打女儿几个巴掌,好让女儿不想娘,这样使得女儿在蒙古好过些。 如今轮到自己的女儿要抚蒙古,纳喇氏终于能明白那种心情。 淳王福晋的心里虽然也酸,但是这糟糟的也不像回事,便板起脸来,教训五格格道:“哭什么?晓得你舍不得姐姐,这婚期还没定呢,说不定还能拖上一两年。今天就哭,你要哭到何时去?” 五格格咽着,擦了一把泪,很是无助的看着淳王福晋,小声问道:“真能拖上一两年么?” 淳王福晋点点头,道:“再不济一年也是能拖的,就算内务府那边要定在明年夏天也不怕,就说咱们王府这边东西没预备全,抻几个月天就寒了,不宜送嫁。” 五格格面上出喜,上前两步,拉了二格格的手,对淳王福晋道:“额娘,那您可要再慢些预备呢,能拖个三年五载最好。二姐姐平素最吃小青菜,听说蒙古那边整里嚼巴羊呢,可怎么过得惯!” 淳王福晋见女儿终于出几分孩子气,心里颇觉欣。她抬头看了纳喇氏一眼,心中也是奇怪。 换做其他王府,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斗眼,恨不得出人命来。偏生这边府里,初瑜与二格格同母姊妹之间,反而不如二格格与五格格她们两个亲近。 就是淳王福晋心里,待养女初瑜与亲生的五格格也并无二样。 想到这些,淳王福晋有些意兴阑珊。她没有亲生儿子,唯一的女儿过两年少不得也远抚蒙古,还费心争个什么劲? 弘曙是她看着长大的,本分忠厚。现下想想,就是如今养在淳王福晋身边的六阿哥弘景,也未必有弘曙这般孝敬她。弘景生母也在,她这个嫡母终究要远一层。 想通了这些,淳王福晋只觉得身上立时轻省不少,望向纳喇氏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之意。纳喇氏心里有王爷,想要夺宠困宠,才将女儿的陪嫁丫头要回来给王爷做通房。只是不知,当王爷在她的院子里,宠幸另一个年轻女子时。她是不是真能心无芥蒂的大度? 五格格收了哭声,七格格也叫她母亲李佳氏哄好。二格格拉着妹妹的手,思量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淳王福晋道:“额娘,女儿这几想去看看大姐姐,想看看大姐姐家那个脑顶儿长着三个旋的干外甥儿!” 淳王福晋听了,沉一句道:“后儿小年呢!” 二格格慢慢低下头,难掩失望之。淳王福晋瞧了,心下不忍,道:“想去就明儿去吧,一会儿打发人给你大姐姐送信儿,让你妹妹陪你一道去。” 不说淳王府那边因二格格指婚的旨意,使得众人心思各异。初瑜这边,却是颇为为难,她此刻正在芍院上房兆佳氏的前侍药。 兆佳氏昨昏厥过去后,众人皆是手忙脚。只有罗姑姑与常姑姑镇定自如,一个请初瑜打发人请大夫,一个唤人扶了兆佳氏平放在炕上,使劲的掐她的人中。 兆佳氏只是急怒攻心罢了,转瞬便幽幽醒来。她心里埋怨初瑜了这两个人回府来落她的脸,想要呲打初瑜几句,又觉得没意思。便借口身子不舒坦,卧养病。 初瑜亲自端了药碗过来,到前请兆佳氏进药。 兆佳氏头上带着抹额,半靠在炕上,腿上盖了小被,脸很不好看。见初瑜端药过来,她也不接,撇了撇嘴,道:“您是尊贵的郡主格格,身边都是里出来的执事姑姑,我这隔房的寡妇婶子,怎么能劳烦您侍候!”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