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有仆役执盒上膳,曹颙算是完了差事,退了下去。刚走几步,他就见一个老人摔到地上,忙上前扶起。或许是方才下跪下得太多的缘故,这老人脸上都是汗,嘎巴着嘴说不出话来。 曹颙将老人扶到座位上,看看同席的其他老人,虽然都穿着新衣服,但是也都是吁吁的。 席面已经摆上,曹颙不好奇的看了两眼。正中间是两只铜火锅,一个里面装着猪片,一个装着羊片,又有羊一盘、烧一盘、螺丝盒小菜二个、蒸饽饽一盘,烤饽饽一盘。还有盘黑乎乎的,不晓得什么东西。主食这块,是丝烫饭。 曹颙看了看座上的老人,没几个牙口好的,也不晓得这些能不能嚼得动。 而后,曹颙同侍卫们,又回到康熙御座后侍立。待宴会完毕,老人们行了一跪三叩礼,康熙在礼乐声中回,侍卫处这些人才各自散去。 因德特黑他们下午还要当值,曹颙便同他约好了几后再聚。小、魏黑等人早已牵了马,在园子外等着,曹颙便骑马回城。 因被护军营的官兵隔开,小他们离得远,只听到鼓乐齐鸣,并没有看到几千人宴饮的大场面。因此,众人很是好奇,纷纷开口询问御宴的盛况。 曹颙摇摇头,道:“盛况不盛况的说不好,就见到几千人下跪磕头了,就算没磕五十,三十个总是有的。想来,今城里的狗皮膏药要断货了,指定有不少老人闪了!” 小又追问吃食,既是廷赐宴,想必都是山珍海味,不同寻常的东西。 曹颙笑着说道:“想得美!等咱们回去,让厨房给你准备火锅,除了猪、羊,还能比御席上的,多两盘青菜!” 小只是不信,笑着说:“大爷就蒙人,那些人巴巴的进京,就为了吃个火锅?要是回去跟人学,指定被当扯谎!” 曹颙笑着打袖子里拿出只小酒杯,扔到小怀里:“还有这个,也是席间得的,往后你要是想叫人信,拿着这个说便是!” 小很是喜的收了,又谢过曹颙的赏。 张义笑道:“猴儿,爷大方,倒是便宜了你!怎么着,也得有二两银子重吧?” 小放手上颠了颠,然后小心翼翼的进怀里,笑着说:“嗯,估摸着三两也是有的!” 魏黑与赵同都不上心,只有张义羡慕得紧,腆着脸对曹颙道:“大爷,改也赏小的一个吧?到底是里出来的物什,拿着显摆显摆也是好的!” 曹颙笑着点头,说道:“后还有八旗老人宴,若是还得了,我便给你留着!” 待曹颙回到府中,曹寅已经早等着了。 曹颙虽然肚子饿得不行,但是见父亲巴巴的神情,还是耐着子将这次盛宴仔细的描绘了一遍。 没能参加这次盛宴,曹寅颇为遗憾,听儿子说得这般风光热闹,不叹了口气。 曹颙劝道:“父亲不必难过,往后指定有参加的时候。别的不说,就说万岁爷登基六十年时,这老人宴指定还要再摆的!” “世事无常!”曹寅脸上透出几分寂寥。康熙已经六十岁,在历代帝王中,已经算是高寿之人,谁会晓得哪里会改天换。 “父亲只需养好身子,等再过八年,父亲再来参加也不迟!”曹颙笑着说。 曹寅眉挑了挑,神有些古怪,盯着曹颙,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曹颙被他看得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像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 曹寅沉片刻,看了看门口,并没有他人在,便低声问道:“莫非在颙儿梦里,万岁爷享祚绵长,已经过一甲子?” 曹颙眨了眨眼睛,心里却似惊涛骇浪,思量了一回,最终还是点点头。 曹寅盯着曹颙,问道:“在你梦里,咱们家是抄家衰败,那你舅舅家呢?”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鬼之说?曹颙经过重生之事,对这些便否定得有些不痛快了。若是曹寅晓得所有的真相,还会像过去那般看重他这个儿子么? 曹颙不会去挑战人心的底线,也不会将自己命安危到别人手中,哪怕那个人是他这个身体的生身之父也不行。 既然曹寅说着“梦话”,那曹颙便也就选择“梦答”:“舅舅家比咱们家还要凄惨。因舅舅在夺嫡中站错队,又有户部亏空在那里放着,被新皇不容,很快便被抄家了!家眷与仆人在苏州就地变卖,因地方百姓晓得是旗人,不敢买卖。以致于卖了多,没卖出去,后来发回京城,为新贵家仆。” 说到最后,曹颙的心情也沉重起来。昨李煦亲自过来,说是与富察家定了二十六过去相看,又同曹寅订好同南下。 在京城众人眼中,曹家与李家还是密不可分;那在那位冷面阿哥心里,会不会将曹家也顺带着嫉恨上? 他正胡思想着,就听到曹寅道:“你舅舅……你舅舅如何……” 曹颙回道:“放宁古塔,冻饿而死……”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书房。 四阿哥坐在书案上,手腕上着一串檀香木佛珠。屋子里还有两人,就是他心腹幕僚戴锦与他早年的侍卫傅鼐。 四阿哥也是刚到畅园回来,想到近得到的消息,问傅鼐道:“听说李煦这些子往曹家跑得很勤快,曹寅却是行事谨慎,走访几处,也不过是亲朋故旧。照你看,李家会不会牵线,使得曹家倒向那头?”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