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沾到身上,她顿时打了个寒战,眼泪已经出来。哆哆嗦嗦的,她也不出声,一遍一遍的用冷水擦着身子,像是寒风里打摆子的枯叶,瞧着甚是可怜。 直到身上越来越热,使劲的打了几个嚏,玉蛛才收了手,擦干身子,又寻了抹布将地干净。而后,她方穿好袄子,对着镜子仔细看了,除了脸有些发红,并无异常,便推了门出去,将水桶提回到这边的小厨房里。 回到屋子里,玉蛛已有些脑袋发沉,身子也有些软,只觉忽冷忽热的。 她打了几个寒战,只觉得哆嗦不已,瞧着温热的炕,强忍着,往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一坐,往台子上一趴,再也不想动。 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有人推门进来,而后是玉蜻的惊呼声:“蛛姐姐……” 第0273章 年关(上) 沂州,道台府,偏厅。 今,郑虎从江宁送年货过来,曹颙在这里设席给他接风,叫了魏黑与曹方两个作陪。 酒菜上来后,曹颙自己手边放了壶热茶,叫边上侍候的小厮给在坐三人了酒。 听说他是腊八才从广州府回的江宁,曹颙说道:“这般匆匆忙忙的,算算子,你没怎么在江宁歇,就北上了!何必,不过是押送几车东西,又是太平年景,路上无碍的,打发其他人来就是!” 郑虎讪笑了两声,摸着头说道:“原本算计着在冬月底到江宁的,没成想,路上耽搁,初八才到!北上来山东来,除了给爷请安,送年货外,老虎还有两桩事儿要求爷做主!” 听了郑虎的话,曹颙点点头,说道:“既是这样,到底何事,说来听听?” 席上另两位,曹方是郑虎的叔岳丈,魏黑是曹颙的心腹,都不是外人。郑虎便没犹豫,说道:“有一遭是关于小的妹子的,她转年就二十二,实是到了出阁的年纪。去年冬天的那批珠子,采摘完毕,小的妹子去了广州,这些爷是晓得的。这一年来,她就在小的身边呆着。今夏,照王家有子弟到那边做营生,与咱们府做过几次买卖。后来两下里往来好,不知怎的,他瞧上小的妹子,便托人提亲。小的不晓得他底细,又没寻爷问过,至今还未答复!” 听郑虎提到他妹妹,不知为何,曹颙眼前浮起那个略显倔强的女子极力将手缩回袖子里的情形,不由微微一怔。 郑虎与曹方都看着曹颙,瞧他不应声,也都没有说话。 魏黑见众人神有些不自在,笑着对郑虎道:“你上来就说自家的事,老黑倒忘了问你,魏五那小子如何了?可还是不讨婆娘,听说他身边了好几个南洋婆子,模样俊不俊?” 郑虎转头,望着魏黑道:“魏爷,这话说的,说起南洋婆子,个个黑黑瘦瘦的,哪里有江南女子水灵?五爷不过是猎奇罢了,说起来他待那几个东洋婆子,倒是更稀罕一些!” 魏黑早年亦是风月场里的人物,各女子,也见识许多,但是对于东洋、南洋这些个却是只有听说罢了。想要再问几句,瞧见曹方在座,虽然素说话言行无忌,但是毕竟是郑虎的长辈,让郑虎说风月之事也不便。 东洋、南洋的听得曹颙也稀奇,问道:“广州那边,东洋人、南洋人都有,那西洋人呢?魏信这小子,没寻思个西洋婆子吧?” 说起魏信,实在逍遥,是家中幼子,上边四个哥哥支撑门户,自己往广州帮曹颙打理生意,小子过得自在无比。 曹颙想着自己心劳神,没事还要防范这、防范那,对魏信的商贾生活就很羡慕。 郑虎道:“爷算是晓得五爷的秉,可不是惦记了咋地!后来有个什么教会的,带了女眷在广州登岸,五爷还巴巴的去瞧了,却是唬了一跳,直道是像罗刹,再也不提了!” 几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曹颙对王鲁生原本就印象极好,连带着对这照王家心中也存了些许好,但是也晓得像这种地方的宗族大户,子弟众多,品不一,因此也不好随意评点,问道:“王家子弟,嫡支的,还是远支的?你来沂州,可是想往照走一遭?” 郑虎瞧曹颙神如常,方说道:“这还要请爷做主,若是爷瞧着这门亲事还使得,那老虎就过去打听打听。” 曹颙摇了摇头,道:“尽说这不着边的话,有你这亲哥哥在呢,哪里需要我做主?”说到这里,顿了顿,说:“不过既然你问我,我少不得说一句,事关郑姑娘的终身大事,就算你是兄长,也不要太轻率,总要问问她的意思,选个她意的人家才是正经。” 郑虎点了点头,说道:“爷说得是,小的晓得这个理,并不敢胡拿主意。那人叫王全泰,早先是官身,在卫所任千总,提起爷来,他还说是见过!因也是采珠人家出身,说起来与老虎姥姥家昔也有过往来,小的妹子与他倒说得上话!” “是他!”曹颙有些意外,不讶然出声。对于这个王全泰,他是记得的,是王鲁生的堂侄。四月查烧锅时,就是他带着官兵来的。听说甚是勇武,大兴镇简亲王的那个烧锅庄子,就是他带人直接去封了的。 而后,听说他因病辞官,曹颙还以为是怕简王府那边报复,特地给王鲁生去信,叫他们不必担忧此事。 王鲁生回信说并不因差事的缘故,曹颙还将信将疑,不安良久。真没想到,他竟是去了广州,是了,王家的珍珠,也往南洋卖的。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