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知府衙门。 知府石国柱看着手中的供词,忍不住浑身发抖,如此一帮不起眼的地痞氓,短短三年就害死人命十八条,其中超过半数在杭州府内,西湖边上他们陈尸的地点已经寻到,共起获大小骸骨十一具。 若是寻常破获这样的大案,一个大功是跑不了的,可是眼下石国柱却如坐针毡。三年,正好都在他的任期内,追究起来他这个失察之罪是免不了的,别说是升迁,怕是想不降级都难。想起这些,他脸愈加沉,心中不免嗔怪两位阿哥多事,好好的游山玩水罢了,何苦要给他填堵。 本想要动些手脚,因中间牵着到两位阿哥,石国柱只得歇了心思,马上提笔写了封信,叫人快马送往京城。 这石国柱虽品级不高,却是皇太子妃的族叔,算是皇太子的门人,所以才想着送信给皇太子,请他帮忙在京中说情,看是否能够免除这次责罚。 杭州驿站,曹寅带着几个随从风尘仆仆的赶到,请外面的侍卫通传。 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听了,亲自到门口接。曹寅甩了甩袖子,口中道:“奴才曹寅见过四阿哥、十三阿哥,两位爷吉祥!” 四阿哥小时候跟着曹寅学习过骑,不愿受他的大礼,亲自搀起来道:“东亭师傅客气了,快快请起!” 十三阿哥两年前虽见过曹寅几面,但当时有康熙在,不敢放肆,眼下就忍不住问道:“听说你创下的九连至今无人能够超越,你真是骑双绝?”声音中带了几分质疑。难怪他会发问,曹寅本来就略显文弱,又因多担心儿子显得很是憔悴,丝毫没有武将的勇猛之风,更像是手无缚之力的读书人。 四阿哥格颇为严谨,见十三阿哥如此失礼,出声呵斥:“十三弟,不得无礼!”转头又对曹寅道:“东亭师傅,还是先见见令公子吧,也能够心安些。”说完,掉头领路。 十三阿哥知道自己开口的不是时候,这曹寅的儿子都成了那副模样,当父亲的自然没心情谈别的,抓抓头乖乖的跟在四阿哥身后。 曹寅见到曹颙的那刻,不快步上前两步,来到边,心中绞痛。虽然也想过儿子可能会遭些罪,但是见到脸黑斑(晒伤)、断了两条腿的曹颙,他心中是恼怒,抓着儿子的两个小胳膊,说不出话来。 曹颙听到有人进来,见是曹寅跟在两位阿哥后,不有几分气,不是说曹家在江南势大吗?为什么他这个儿子丢了半个月,这个便宜老爹都没找到,若非如此,自己也不用受这断骨之痛。因此,竟是沉默不语。其实,即便他想说也说不出,嗓子虽然已经在调理中,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还发不出声音。 房间里一片沉寂,最后还是四阿哥开口,将邢二的供词简单说了下。曹寅这才知道前些子在苏州遍寻不着的原因,儿子竟是被恶人拐带到杭州。若是没有遇到二位阿哥,自己的儿子就要、就要……曹寅想起来一阵后怕,看着曹颙的目光越加慈。 曹颙看到曹寅两鬓多出的白发,知道不应该迁怒他,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想到上辈子的父母亲人,眼睛更加酸楚,却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落泪,闭上眼睛假寐。或者是身子乏的缘故,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0010章 读书 杭州,知府衙门。 石国柱一阵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动什么心思,留了那几个泼皮的命,否则就要得罪曹家。虽然曹寅的职位比他品级低,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子幸臣。曹家在江南深蒂固,哪里是他们这种水的官儿能够得罪得起的。想到那几个泼皮拐带的孩子中,竟然有曹家的公子,石国柱是一阵后怕,若真出现点闪失,自己的仕途怕是到头。心里虽胡思想着,脸上却是一片肃穆,先是冲曹寅抱了抱拳:“曹大人,请!” 原来是杭州府正要审理邢二等泼皮拐卖孩童一案,曹寅坐在石国柱左手边旁听。 曹寅来到杭州已经几,原本以为能够带儿子回江宁,但给曹颙诊治的御医说了旬月内不可随意移送,怕断骨愈合不好。曹寅没有办法,只好打发人回江宁送信,对老太君当然另有说辞,提到京城的两位小主子到江南,自己带着儿子随行,过段时间再回江宁。对着李氏那里,则请她赶来杭州照顾儿子。 热河行,书房。 康熙皇帝手里拿着紫毫笔,在书案上铺开的一张宣纸上圈了一个字“衸”,然后仍下笔,脸上看不出喜怒。 总管太监梁九功在一旁侍候着,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万岁爷是怎么了,早先半月就开始惦记密贵人肚子的动静。 密贵人王氏虽然是个汉人,娘家没什么势力,只有个表兄担任苏州织造,但这几年却很是受宠,前几年接连产下十五、十六两位阿哥,前几夜里又产下十八阿哥。 早晨送来的折子,好像是去巡视江南河务的两位阿哥上的,难道是江南有了什么不顺不成。 梁九功只敢想想,是不敢随便发问的,先皇顺治爷在内挂着的“宦官不得干政”的铁牌子可不是玩的。侍候皇帝四十来年,他当然知道自己该守的本分。 或许是察觉屋子里太沉寂,康熙皇帝了额头:“本来个阿哥,朕心大,可想到曹家的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听着康熙闲话家常的口气,梁九功斟酌着道:“曹家的事,莫不是‘奉圣夫人’的身子不好,万岁爷实在惦记着,派下去两个御医可使得?”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