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微惊,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忘了自己如今体力不济,腿上一麻,身子无法控制的向旁边歪倒。 旁边的仆从惊呼:“大人!” 眼看要扑进雪地里,千钧一发之际,陆槿梨伸手将他一把揽住。 少女手臂的柔软触稍碰即离,唯有甜淡的清香似乎还余留不散。缓过神来的沈钧慌忙要磕头请罪,却被对方拦住了动作。 陆槿梨将人扶正,弯下,不紧不慢的替他系上披风的带子。 沈钧不解其用意,又不能退开。 青年垂着眸不知道该把眼神往哪里放,纤长睫如蝶翼般不停的颤动着。 纵然知道面前人是九五至尊的陛下,绝不该动什么心思,但沈钧从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与一个女子离得如此近过。 耳廓不知不觉中沾染上了粉。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煎熬,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微臣、微臣可以自己——唔。” 陆槿梨抬手按住了他的。 那瓷白的手指致如艺术品般,点在他间的力道却不小。 指腹缓缓碾动,于是勉强愈合了一点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白瓷沾上血珠,就不再是纯粹的白。 混着血,让被碾着的人痛得眉心微蹙,红的面苍白了些许。 陆槿梨过人的伞,俯身在他耳边,伞檐遮住两人的一举一动。 少女低头附在他耳边,呢喃宛如情人温语,耳鬓厮磨,可寒意却沁入字字句句:“沈卿,朕最讨厌威胁。” 下一秒,她翘起角,充分展示了帝王的喜怒不定:“不过看在闻舟是朕的卿的份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女帝起身,招了招手。 将伞放进走来的人手中:“过来,替他撑着伞。” 女帝越过沈钧,再度往前走去。 风雪中远远的传来一句话。 “沈卿既然喜跪着,就先跪着吧。等朕出来,再收拾你。” ** “皇上驾到——” 于小太监忙不迭的高呼中,女帝一袭黄袍逆光而来。 不同于平里简朴的男装打扮,豆蔻年华的少女眉心一抹火红的花钿,乌发高高束起,盘成华贵的凌云髻,走动间美的凤钗在发间轻轻晃动,宛如一只振翅飞的凤凰。 尽显张扬之态。 女帝走上皇座,位于上首漫不经心的扫过众人。 底下的朝臣自看见她面容的那一刻起便心惊胆战,一时间更是噤若寒蝉。 坐于一旁的摄政王陆泽迁更是眼皮一跳。 早知她一月要疯个一两次,但不知道她居然能这么疯,不听太后的话也就罢了,脸上血迹都没擦干净竟也敢来上朝! 养心殿那群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都是一群吃干饭的!早晚杀了了事! 陆泽迁强下心底不快。 罢了罢了,不是早知女帝神不稳定,有时疯得厉害吗?跟她计较什么。 太监喊了上朝,朝臣们定定神,互相看了看,按照程开始上谏。 陆槿梨懒洋洋的倚在龙椅上。 这龙椅宝座十分宽敞,上面铺了层厚厚的毯,原主中毒很深,这副未被同化完全的身体不怎么好,靠着靠着就开始发懒。 陆泽迁空看她一眼,深深皱起眉。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废物。 亏得晚容费力将她送上皇位,却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时,朝臣中有一人站出来:“王爷,昨陈大人提到的赋税增收一事还未有个定论。太后娘娘畏寒,这身子是一不如一,还望王爷您早做决断啊。” 陆槿梨抬眸瞥了一眼。 此人是户部侍郎,他提到的陈大人则是户部尚书,都是陆泽迁手下的官员。 陆泽迁装模作样的思忖了一会儿,忽得转身望向皇位上的女帝。 “陛下怎么看?” 众臣的注意力隔了许久又回到了帝王身上,被所有人注目着,陆槿梨只是平静的换了个姿势继续倚着。 陆槿梨打了个哈欠:“母后身子骨不好,行自是要建的。”然而还不等户部侍郎面喜,女帝又话音一转:“但朕昨听沈卿所言,亦觉得十分有理。赋税乃国之本,不该轻易动摇。” 陆泽迁拧眉,隐约觉得事情有点离掌控:“那陛下觉得应当如何?” 陆槿梨一拍巴掌,十分光无赖的说:“行建造无非就是要砖要木头,朕看母后那座凤鸣阁也空置许久不去,不如索将凤鸣阁拆了,去建行好了。” 陆泽迁面皮一,即便他再嗜杀残忍,也断然说不出如此无知的言语来,他用手指着陆槿梨,“你你你”了半天,被气得说不出话。 最后只能怒骂一句:“无知小儿!” “原来皇叔也觉得朕这句话无知可笑?” 女帝兀得敛起脸上散漫的笑意:“在朕看来,陈大人的提议更加无知可笑,增赋税以建行?这是哪个蠢货提出来的东西?” 她腾得站起身,将太监递来的奏折劈头盖脸的往户部侍郎脸上砸,怒喝道:“愚不可及的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给朕瞧瞧!瞧瞧皇城之外的百姓现在过得都是什么子!”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