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符聂杭靠着车身,点了烟。 白烟从那一点燃着的猩红处徐徐上浮,将他的脸也隐在雾里。 难得空闲的休息天,家里还乖乖躺着个林汨,按往常,符聂杭是不会善心大发帮他那个心里有病的小表弟处理麻烦的。 但这次是姜清格给他打的电话。 烟了半截,符聂杭扔在地上碾灭,才转身上车。 刚出公寓正大门,手机响了。 瞥了一眼,屏幕上明晃晃三个字——来电显示人是姜清格。 他一时间有点想笑。 符聂杭搞不懂他这个亲妈的。 几年没理过他这个亲儿子,好不容易来个电话,结果是让他帮别人家孩子擦股。 他搞不懂姜清格,也搞不懂林汨。这林汨跟个小蝌蚪似的整天丧个脸要找妈妈,依他来说,没必要找,找着了也不对你好。 铃声到时间停下,然没过几秒,再次响起。 符聂杭打了个转向,等红灯的空闲,抬手摁了接通键,还没等他来句客客气气的“妈”,对面便说:“跟陈家说好了吗?” 符聂杭没什么表情,“嗯,好了。” “那就好。你……小何那边怎么样了?你过去一趟,看看人什么情况,要是严重了,”对面说到这停顿一下,“用钱不住,那你就去跟陈风讲,让你爸把他收到公司,随便给个闲职,只要能把这事给盖过去。” 听完,符聂杭故意慢半拍的啊了声,姜清格皱眉,语气不好:“没听清楚?” 他懒懒散散:“清楚。” “那行,那……” “挂吧。” 对面那未说完的话就这么卡住,许久才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小杭啊,你快生了吧?我这边有事要忙,赶不回去,有没有想要的,妈妈买给你。” 符聂杭隐隐约约能听出她话语里的讨好,可能她是在补偿吧,但此时此刻,他确实很想要一个礼物。 “妈。” 姜清格下意识就应了,好久没听他这么喊了,上一次还是他上初中。她轻轻笑了一声,“想到要什么了?” 符聂杭也笑笑:“嗯。” “我想要一个镯子。” 电话挂断后,在驶向何修允住处的路上,符聂杭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在他的记忆中,姜清格头一次跟他讲这么多话,尽管是为了何修允。但总归也算是请他办事儿不是? 说起来,符聂杭的脾是随了她的。 姜清格和符明禹是商业联姻,脑袋里装的全是市场资金股价等一大堆符聂杭听不懂的东西,夫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姜清格在这一点上比符明禹更甚,当初把符聂杭生下来后,没养几天,转头飞到英国谈生意。 刚开始符聂杭还哭,后来就习惯了,尤其是林汨搬到隔壁后,他觉得家里有没有那俩人都无所谓了。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大多都是空白的屋子,安静的黑夜,笨笨的邻居小女孩,以及,5岁那年姜清格给他买的一只猫。 胖乎乎,腿巨短,特能吃的金渐层。 符聂杭并不喜它,但还是每天好吃好喝地养,家里阿姨也定时带它去驱虫洗澡看病,一天天的,小孩和猫一块长大。 但他还是不喜。 后来给它买很多好吃的和衣服,是因为林汨说它可。 猫这种生物和林汨一样奇怪。 符聂杭养了这胖猫这么久,结果人家对他也不亲近,从来没肯主动过来蹭蹭、舔舔他,林汨一来,它喵呜一声就过去了。 又过了几个月,小胖猫长成了大胖猫。 它不再留在符聂杭家里,而是凭借笨重不堪的身体爬过两家之间相隔的墙壁,偷摸跑到了林汨家里。 猫没了就没了,反正他也不喜。 他照常在中午吃过饭后到院子里的凉亭,坐在躺椅上等林汨。这几个月里林汨经常来这里找他,跟小猫玩。 但后来天黑了,人也没来。 院里的灯光昏黄温馨,藤条秋千上孤零零坐着一个小男孩。 家里的阿姨端过来一杯牛,说该回去吃完饭了,符聂杭说不行,在等人。最后阿姨又拿来一条小绒毯子。 直到四周静得只能听到草丛里小虫的鸣叫。 5岁的符聂杭才恍然大悟:哦,这里没有猫了,所以她不来了;哦,原来她来这里是为了和小猫玩,不是找他。 第二天。 符聂杭去找林汨要猫了,女孩子脸皮薄,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好意思地笑笑,还开玩笑地说是它赖在这里不走。 符聂杭没说话,把猫抱走了。 后来,在某一天,小猫被扔在了一所废弃游乐场。 “猫丢了。” 符聂杭对林汨说,见她的小脸瞬间充了同情与悲伤,他又说:“我的猫丢了,以后你跟它玩不了了。” 林汨眼睛红彤彤的,从小到大都哭。她上去拉住符聂杭的手,“你…你不要伤心呀。” 符聂杭没觉得伤心,他只觉得林汨的手好热。 这双好热的手抓紧他的胳膊。 “你别伤心,以后咱俩玩,我跟你玩。”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