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知道娘亲还在人世,也算了却她一桩心事,往后想做什么,大可奋力一搏,即使丢了命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夫人不要我了吗?”宋砚清一把拉住辛如练的手,语气哀求哽咽,“若是我哪里做错惹了夫人不快,我向夫人道歉,我可以改,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夫人别不要我好不好。” 他眼神太过委屈赤忱,辛如练忽然不敢和他对视,只能移开了目光。 “宋三公子不必道歉,你哪里都没有做错,是我不好,是我要和离,这件事和你无关。” 宋砚清摇了摇头,固执地道:“夫人都不要我了,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 说话间,辛如练只觉得掌心忽然一烫,有什么热的东西滚落,砸得她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低头一看,是一滴晶莹的……泪珠。 辛如练怔住。 视线上移,还能看见宋砚清脸上泪珠滑落的痕迹,从眼角到下颌,细细长长的一条,在火光的映下泛着蒙蒙光泽。 辛如练像是被这滴泪烫到了一般,头皮一麻:“宋三公子,你先别哭。” 方才还笑着给她剥栗子扒橘子的人,怎么突然就哭了? 还哭得无声无息的,眼泪就跟六月的雨一样,说来就来。 “夫人不要我了。”宋砚清直勾勾地看着她,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越说,眼泪越是不受控地从眼眶里砸落。 面对顷刻之间奔涌而出的眼泪,辛如练手足无措,原本想好的说辞此刻怎么也说不下去。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冯静娴和辛如玉每次只要在辛护的面前哭一哭,就能得到辛护的心软了。 这东西别说是辛护了,她看了都招架不住。 “你先别哭,我们有话好好说。”辛如练很是头疼,同时也很是愧疚。 头疼是她对眼泪这种东西真的束手无策,愧疚是因为她把人给哭了。 哄人她又不会哄,翻来覆去就只会让对方别哭这一句。 这种车轱辘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还显得她特别像个恶霸。 宋砚清紧抿着,也不说话了,目光定格在辛如练身上,任由眼泪肆意而出。 他的哭不是放声痛哭那种,眸中泪意汹涌,却落泪无声。 抑、沉闷,明明心底难受得不行,却又清醒地克制自己,不让哭声发出半点儿。 放声痛哭尚且可以外情绪,可这种无声哭泣往往积郁肺腑,不但不能起到调节情绪的作用,反而伤己伤身。 辛如练看得揪心,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碰到他眼角泪痣时没来由停顿了一会儿。 “这桩婚事非你我自愿,实乃情急之下迫不得已而为之,和离对你我都好,宋三公子端方守正,为人儒雅谦和,事后可以另娶一位知书达理的夫人……” 她话还没说完,说到另娶时宋砚清猛地吐出一口血。 血水泼洒在火炉之上,瞬间扑灭了一半,炭灰扬起,上面的栗子地瓜全都遭了殃。 “宋砚清!” 辛如练一惊,连忙起身去查看情况。 然而因为起得太急,不小心踩到了身上的披风,脚下踉跄就要栽倒。 虽然及时稳住了身形不至于摔下去,但也因为这个小曲导致重心不稳。 身子一矮,也随即落到了宋砚清的眼眸之上。 温热的意浸入舌,微微的苦,淡淡的咸。 紧接着,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句话。 “练儿不要和离,我不会再娶,不管是文丛润,还是宋砚清,又或者是席东月,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夫人。” 第64章 是娘,娘回来了 辛如练心头一颤。 尘埋于底的所有心绪都被突如其来这一句挑了出来。 文丛润 席东月 宋砚清 三个名字同时出现, 差点儿毁掉她最后的防线。 “宋砚清?”辛如练连忙站稳,拍了拍宋砚清。 然而宋砚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了过去,双眸紧闭, 呼微弱,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 衬得脸惨白。 辛如练一惊。 连忙灭了炭火, 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宋砚清裹了又裹, 着风雪连夜招呼惊鸿带人回宋府。 · 翌 宋府 江书改收了脉枕,看着榻上的宋砚清,一时怒上心头。 “一身武功折损大半, 心脉尽数震断,为了遮掩强行用药逆转,晏行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一个女人值得你这样折腾自己。” 若不是这次心绪动爆发出来, 他都不知道这人的身体亏空成这样。 宋砚清木愣愣地看向虚空,眼底无神。 “她不要我了。” 江书改气得不行,一拳锤在榻上:“晏行舟,你清醒一点, 她就是一块千年寒冰, 你捂不热的,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得到了什么?上次一剑穿心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你是不是非得死在她手上才甘心。” “是我不够好, 她不要我了。”宋砚清用胳膊遮住双眼, 喃喃自语。 和离两个字犹在耳侧,像是一把钝刀子, 一点一点地刮骨刺心。 江书改最是见不得他这副情伤模样,怒道:“堂堂大御明昭太子, 你要什么没有,为什么非得执着她一个。”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