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夏再度清醒过来。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场清醒梦的梦中梦。他并没有真的醒过来,而这次的梦也看着更加光怪陆离。 这个世界真奇怪,不真实,荒诞,也许本身就是一场看不见头的梦。 纯白的大理石砌成的建筑,干净的泉,以及温暖的光。立夏走到泉前,终于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他穿着一袭雪白的希腊长袍,银白的长发随风而飘逸,怀里抱着一本厚实的羊皮魔法书。 更奇怪的是,他的后背有两对雪白的翅膀,间还挂着仿佛装饰物般的黑羽。立夏震惊地后退了几步,这什么?四翼天使? 而泉的不远处,竟然就是他的老人——水月神音。 那家伙看上去闪闪发光,像极了故事中描述的那些成功人士。漆黑的长发,黄金的仿佛神明般的瞳孔,以及1,2,3,4…… 整整六只翅膀! 这家伙怎么回事,异世界穿越都比我多出一对翅膀? 相隔遥远,水月神音却像是一眼就看见了他。青年朝身旁的人出歉意地笑,手里抱着魔法卷宗稳步走了过来。 青年像是太久没见到他,想抱一抱他,手伸到一半又突然顿住了。 水月神音眼神温和,轻声说:“能够见到你,即使是光怪陆离的梦,也是个极其温柔的梦啊。” 立夏还来不及在脑袋上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就被青年沉沉抱在怀里。水月神音低头,温柔地吻上他的。 背后的纯白六翼抖了一下,唰地绽开,又一瞬间闭合将他们拢了进去,仿佛变成了一只雪白的虫蛹,遮去了那些陌生的视线。 “有种在做梦的觉。” 立夏被他搂得用力,甚至有些生疼。可耳朵里却突然传来了对方那句极轻极轻的呢喃,连带着说这句话的心情也将要消散。 虽然很疼,可他却不太想挣开了。 太温暖的怀抱,在这个梦里他总是在浪,虽然活着的时候也和浪没什么区别。可如果是梦的话,梦里的他没有死去吗? 他跃入海中的时候不曾后悔,现在被水月神音这样搂在怀里,莫名的却有了一些留恋。 现实中的他,大概已经死了。而这个仿佛现实的相拥,反而只是一场梦。 立夏轻轻回吻了青年,无声地闭上了眼。如果是一场梦,就让他再好好听一听水月神音的呼声吧。 有留恋吗?当然有。 后悔吗?现在……似乎也有一些后悔。这场梦太美好,而他从未想过还能再次见到水月神音。青年搂着他的,终于收回了虫蛹似的翅膀。 “请让我再多抱一会,”天使忽然说,“我知道我应该松手,我也知道此刻的你,十有八九不会记得我是谁。于你而言,我只是个陌生人。” “我曾向神明祷告……请求祂转达我的话。我不知道那些话,到底有没有真的传达给你,但是立夏,我真的很想你。我从未想过,原来思念一个人,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他。” 看到相似的人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看到海会向它请求,待你温柔一些。看到月光,也会想起曾经的银月。原来那一晚就是你我最好的时刻。 立夏沉寂了须臾,故作轻松地笑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是在认输么?承认自己上我啦?” 却没想到那家伙认真地点头:“是啊——我当然上你了。否则,你又怎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呢?” 立夏猛地睁大了眼,这反应像是见了鬼一样。四翼小天使振翅,仿佛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 梦里的水月神音是认真的么? 可这只是一场梦,我怎么能把梦里发生的事情当真呢?梦这种东西,不是最奇妙、最神秘、也最光怪陆离么?这些发生在梦里的事情,怎么可以和现实挂钩呢? 立夏飞到半空中,翅膀扇动的力度却渐渐微弱了。他回过头,望眼穿,想要找回沿途的路。真笨啊,能见到那家伙的机会可不多,这次逃跑了,下次还能不能见到本就是未知数。 为什么总是习惯地逃避? 陌生的天使之都,陌生的世界,却有着悉的人。立夏深一口气,沿着飞过的痕迹,振翅飞了回去。 在那场盛大的昏黄夕之下,一袭白长袍的大天使长并未离开,而是一如方才驻足在原地。 他双手合十,眼睫闭上,像是在向梦中的神明祈祷。待他睁开眼,就又相隔着纯白的大理石建筑,再度与想要相见的人重逢。 水月神音注视着天上的人,无声地垂下眼睛。过了不知多久,他又微笑起来:“原来,神明真的有听到我的祷告。” 大天使长抖动翅膀,自羽翼尖开始变黑,那六只雪白的大翅膀,逐渐染上漆黑。水月神音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 他语气依旧温柔:“当我不再皈依神明……你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与神明相比,你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 立夏猛地清醒过来。他惊恐地去摸自己的后背,这次没摸到翅膀,终于缓缓地松了口气。 可他似乎仍然被困在这场梦中。 只是这次不再是奇怪的小红帽、突然出现的执事与古堡血鬼,又或者长着翅膀可以天飞的天使。 “立夏,”房门突然被敲响,那位女士步伐优雅地走进来,语气高傲,一如既往以命令的口吻道:“下一场比赛马上就开始了。你还在发什么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