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业剑气想要练成,必须要斩杀业孽。” “阿宿的剑没有出鞘,怎么斩杀呢?” 燕阆很温柔的轻抚着他乌发,低眸看着他。 “来,乖。” “跟着我出鞘。” 他凤眸微微垂下时,连宿脑海中的场景也变了。 他端坐在业火之中,脑海里本是一片平静,但是在燕阆轻抚着他头发时,眼前却产生了变化。 平静焚烧的业火声势陡然壮大,连宿面前微微暗了一瞬。却浮现出无数的劫难来。 那仿佛绕在人身上生生不息的劫难出现在眼前,可是业火却丝毫无法沾染。 在燕阆动手时,寒冰锁链微微绕的更紧了些,一滴滴血落在他广袍之上。他身上劫难加身,却面带微笑。 抵着连宿额头,像是在教导他一样。 “看到了吗?” “——那些无形的劫。” 修士修道,每晋一个境界,都会有劫难。 天劫、雷劫、心劫,重重劫难落下,每度一次,就会有新的绕上来。 而除却修士的劫难外,还有天地大劫,道魔之劫。 无形的劫锁绕着每一个人。 连宿眼前天翻地覆,仿佛出现了不久后陵江城被屠城的模样。 偌大的陵江城在一月之前还是繁华的,可是在几天后,却会杀戮丛生,遍地生魔。 修士的惨叫声、普通人下的血,染了整个陵江城,就连城主府外的那条河里也飘了尸体,简直就是一出人间惨剧。 连宿眼睛看着,耳边也有了声音。 一道又一道的求救声在耳边响起。他回过头去,里面甚至还有万剑宗的弟子。 往常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师弟拉着他的衣袍,口中叫着师兄。 业火猛地自心中升起,在烧心之痛之后,却又燃的更旺了些。 连宿只觉得头痛裂,情五识蒙蔽。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象,可是这幻象却又能完全影响到他。 叫他心头愤怒,眼中不甘。 燕阆静静地看着,仿佛看进了他心底最深的地方。 他的小青雀丝毫很善良。 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吗? 他眼神温柔又冷酷,用一种近乎无情的语气问:“看到这些劫难了吗?” 那些死去的,或者正在挣扎的人身上。 无形劫气升腾,定格在不甘的脸上。 连宿在业火中第一次看清了这些。 陵江城之中,遍地是劫。 他收紧手,额头上青筋微微起伏,可是却抬不起手来。 业火仿佛是在了他手上一样。叫他无法抬起,也不能动,即使是那柄惯用的剑就在旁边。 燕阆看了眼他的手。 “阿宿想要这柄剑吗?” “可是这剑能杀多少魔呢?” “可以救下那些人吗?” “阿宿,剑不应在手中。” 剑不在手中…… 那又是在哪里呢? 他眼中模糊,心头却在重重引导之下,竟然渐渐清晰起来,体内剑丸迅速的旋转着。 他微抬的双手放下,抱守归一,将无边的业火忽然收进了身体,用自己,来当业火熔炉。 剑不在手中,以身炼业火。 ——他就是剑。 他本身,就是一柄斩劫救苦的超之剑! 连宿双目之中烈火骤现,猛地吐了口血,却心神平静了下来。 燕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慨。连宿是他遇见天赋最高的剑修。 甚至高到有些可怕了。 只是微微给些契机,他便能迅速抓住并且领悟。 之前的焦躁消失不见,他眉目之间只剩下坚定。 燕阆看着他打磨自己,这时……竟然有些期待这一剑了。 阿宿会练出斩业剑气吗? 身上的劫气若隐若现,燕阆轻抚着肩骨的伤口,宛如雪潭的眼瞳之中微微升起了些叫人寒直竖的兴趣。 …… 连宿在悟到身化业火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全身心的沉浸在刚才的觉之中,无法醒来,身上的剑意却在节节拔高。 青年剑修闭着眼,脸上的乌木角汁被业火焚烧的斑驳,左一块又一块的。 像只花脸的小青雀。 然而这只小青雀身上却有着最危险的东西。 燕阆不知道看了连宿多久,直到那冲天的剑意似乎也叫他衣袍烈烈。 燕阆察觉到连宿好似已经捕捉到了一丝剑气的火苗。 他心下叹了口气,眼神莫名危险起来。 在连宿练出一道微小的像是小火苗一样的剑气时,隔空握着他的手。 “阿宿,看到这些劫气了吗?” “只需要轻轻一剑,这些劫难就会消散。”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剑。” 他握着连宿的手指向自己。 入定中的连宿并不知道燕阆的动作,脑海中的声音叫他混沌不已,但由自己身体里练出的细密剑气却无法按耐。 前方模糊一片,连宿只看到无尽的深劫。 他心神渐渐平静,蒙之中,却又坚定的一剑由指尖刺出。 剑气与前方涌动的劫难对上,紧接着渐渐的溃散消失。 翻涌的劫云被驱散,一切都被这一道识海中的剑气停滞。 燕阆看着自己心口的血窟,微微挑了挑眉,终于受到了斩劫的疼痛。 然而他却面不改的握住连宿的手。 “这样就好了啊。” “阿宿真厉害。” 心口处鲜血滴下,连宿隐约嗅到一股血腥味儿。想要睁开眼却不能。 燕阆俯身与他额头相对,一个十足亲昵却又充占有的姿势,温柔道:“我了阿宿的血,阿宿刺了我一剑,是不是还清了?” “虽然有些疼。” “不过如果是阿宿刺入心脏的话,也没关系。” 他低声呢喃,却知道这些话连宿都不会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就要黯淡了,燕阆才收了手。 “好好休息吧。” 他轻轻点在连宿眉心。 挣扎着想要醒来的连宿最终却抵不过困意,昏睡了过去。血腥又悉的梦境从记忆之中褪去,连宿微微闭上了眼。 燕阆挥手清理了房间里的痕迹,捂着心口的伤痕叹了口气。 连宿和他两清了。 但他却不想这么离开。 “那么……只好再咬阿宿一口了。” 他目光落在连宿漂亮的耳垂上,许久才缓缓抬首。 外面人声渐至,就在连宿耳垂上滴下一滴血又消散之时,燕阆垂眸消失在了房间里。 而此时,敖傅刚从水井之中身。 抬头看向二楼,微微皱了皱眉。 …… 眼前的一切仿佛雾又消散,血在眼前褪去。连宿不知道休息了多久,在月亮升起时,才茫然睁开眼来。 他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在眼前浮现,只是耳边的声音却怎么也听不清。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