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萧嘉淮瞳孔骤缩、耳畔嗡鸣,僵硬的直了脊。他看着人脸真诚,不似戏之语,这才回过神来。 “你说,你牵挂之人,从来都是我?” 陈以容郑重点头,“这是自然。” 他抬眼,在对人相视之时,又慌的转移了视线。佯装无事发生般掀起马车上的帷幔,眺望繁华街巷。 战事初平,熙攘人群簇拥接踵尽享愉,孩童追逐嬉笑打闹,商贩们吆喝声不绝于耳,就连街道两侧的酒肆旗幡也伴风招摇,好不热闹。 可忽而,他望穿人群,瞧见两个悉的身影,他定目仔细辨认,正是大皇子萧嘉南和三皇子萧嘉明。 再抬首望天际,黑云城城摧,山雨来,乌云蔽。 “大哥,嘉明最近听闻,这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不过短短三月时间便火爆京城,左右今闲来无事,不如你与我同去吧?” 三皇子在街间偶遇大皇子时,心中窃喜,忙盛情相邀。他兄弟二人少时也算亲厚,只这些年来,或许因大皇子帮衬太子的缘故,整尘鞅相烦、琐事不断,故而稍有疏远。 大皇子颇好奇:“竟有这等地方。能在偌大京城之内仅三月便生意红火,莫不是有什么琼浆玉、凤髓龙肝店?” “大哥不知。”三皇子收合那香墨纸扇,轻拍了几下掌心,故作神秘道:“这镇店之宝,可不是什么美酒佳肴,而是位美娇娘!” 大皇子闻言朗声一笑,抬掌拍他肩头,“三弟以才情遍布京城,引得京中无数佳人倾慕。虽尚未成亲,却府内美妾如云,如今又垂涎这酒楼的头牌,当真是我大齐第一风客啊!” 虽是调侃之言,却无讽刺之意。这大皇子如今长大成人,最是重兄弟情谊,与当年儿时的鲁莽自傲大相径庭。 “大哥又取笑我!”三皇子角噙笑,又伸手勾他衣袖,“快走吧!若是晚了,怕是都没有好位置,就看不见那位瑶娘咯!” 大皇子思虑左右今无倥偬之事,也叫他做回逍遥闲人,什么繁琐公务,且到明再议。也是他心中着实好奇,那位被他三弟赞不绝口的瑶娘是何模样,也确实想一睹尊容。 “清音坊,倒是个风雅别致的好名字。” 大皇子望着那酒楼牌匾念出声来,愈发好奇这其中玄机。 “这风雅的,还在里面呢。大哥,请。”三皇子以扇掩,向内伸掌相邀。 雕栏玉砌朱砂红,高堂座觥筹,丝竹贯耳似仙乐,美人回香袖袅娜。确是个逍遥好去处,道是人间仙境亦不为过。 包厢雅座斟佳酿,美酒盈金觞,绮肴溢雕盘,二人皆落座。 三皇子为人斟酒一杯,恭敬递至大皇子面前,又退避旁侧侍从,“今本殿下心情好,要与我大哥饮酒玩乐,你等莫要在此了。” 大皇子闻言,虽是心中生疑,但仍面上附和道:“不错,今我兄弟二人不醉不归,你们在这,倒是让我与三弟拘束了,都退下吧。” 美酒溢香,琴声悦耳,静享清闲悠然。 这清闲是真,悠然却是假。大皇子揣测人此番寻他必有要事,毕竟这些年来,他们甚少在私下小聚。 他这位三弟,说来也是奇怪,素里最诗酒作画,连于花街柳巷,最美人相伴,整个一纨绔做派。 可似乎太过刻意,人的伪装,应是在隐藏着什么。可惜他看不清人心诡诈,参不透其中虚实。 “听闻大哥近,又得父皇赏赐了?”三皇子将酒杯搁置,面上含着难以说清道明的笑容。 “不过是一颗进贡的东海明珠罢了,不算什么稀奇之物。”大皇子随意摆手,又仰头饮了一杯,玄醴入喉,丝滑而柔美,叹这美酒确为惊人。“况且父皇所赠之物繁多,皆因看在我母妃颜面。” 大皇子这话不假,他母妃为淑妃,当年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却只因那时遥遥一见,便对文景帝芳心暗许,执意入这深。从此玉璧琼楼深邸,囚她半生快活、身自由。 这些年来,文景帝多怜她一片痴心,故而对其与膝下的大皇子多有宠,常将稀奇珍宝尽数送至她中,或是大皇子的府邸。 “可三弟看在眼里,倒是好生羡慕大哥。”三皇子神黯淡,出几抹怅然,“不似我,因皇祖母之事,父皇对我多有怨恨。” 大皇子默不作声,心生警惕,暗道此人近果真别有他意。 三皇子长叹一口气道:“大哥,你在兄弟之中居长,母妃又得父皇宠多年,可否想过为那真龙天子,也居庙堂之高?” 他语出惊人,大皇子倏然面愈发凝重,冷声呵斥:“放肆,我朝已有储君,你说这等话,是要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吗?况且我与太子是手足至亲,从未觊觎过他的位置!” 三皇子听得此言,似是在意料之中,他将手中的酒杯撞瓷壁叮咚,又随意把玩在掌间。似是不经意所问,却意味深重:“大哥看我如何?” 大皇子闻言错愕,又嗤笑一声,斥责道:“看你?我看你是喝醉了酒,在这里尽说胡话!” 说罢他站起身来,转身拂袖而去,不再理会人的醉话。 萧嘉明方才所言,其野心之昭昭,又怎会无意察? 世道物横,往往鱼龙混杂,又云雨莫测。有人要为达官显贵,想出人头地,他们虚伪恭谦又善于伪装,更是不择手段。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