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单独去的外院,不让女儿面。可荼蘼不放心,到底偷偷跟去,躲在一边看。 徐氏的父亲范建是有秀才功名的,虽然自那之后,不管多少银子花出去,也不管考了多少次,他再也没进一步,但在这个年代,秀才在百姓眼中,就是了不起的成就。 荼蘼之前以为,能培养出秀才的人家,至少不会太混帐。可事实教育了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范建的弟弟名为范百,简直就是泼皮无赖,撒泼打滚、污言秽语、寻死觅活,不管什么手段,用来都格外练。整个一块滚刀,很难对付。 开始时,大山还试图和范百讲讲道理,但范百本不容人说话,跳着叫着要找老徐氏要人,还说他大哥定然是给老泼妇害死了,要在徐家门家摆灵堂。甚至,非常直白的怀疑了老徐氏的贞洁和徐氏的出身,越说越不像话,声音也越来越大。 他这么混赖,倒真把大山惹火了。说老徐氏不贞,有了野男人,嫌范建碍事,于是下毒手,难道不是打徐氏的脸吗?他身为徐氏的丈夫,算是一起被侮辱了。于是他二话不说,上前把范百小子一样拎起来,既然不讲道理,那就揍人好了。 “快给爷爷滚!”大山发起脾气来,那双大大的深度双眼皮凤眼里,煞气十足,“你要吊死在哪儿,赶紧的快去。可你记好了,要死就死透了,不然爷爷我亲自把你宰了。一刀一刀片下,再把你的嘴里上大粪,让你再敢嘴胡沁!你惹得爷爷来火,你们一家子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逃了爷爷的刀!” 这一段吼,还真把范百震住了。民不与官斗,大山好歹是个正九品的武官。虽然折冲府的军官管不到涞水的地界儿来,但大山真发火的时候,身上有股子凶悍气,范百不由得不怕。 不过他毕竟也不是好对付的,嘴虽然软了,气势也弱了,却还嘟囔道。“军爷也不用吓唬我,你不讲理,我去衙门讲理去。我说不信了,咱们大唐国有国法,就容得一个暴发户的婆子随便祸害人命!”明明是他不讲理。结果却反咬一口。 大山笑了,咬着牙笑的,吓得范百坐了一个墩。 “好啊,你不去衙门,爷爷还要去呢。”大山哼了一声道,“我倒要先问问县大人,光天化之下,私闯民宅是个什么罪过。你说徐家老太太害了你哥哥,可有证据?但你搬了梯子爬进徐家来。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哪。还有那些蹲墙儿,起哄架殃子的,也是扰之罪,少不得一人一顿荆条着,管!走,咱们就一并说道说道。现在就去!”说着。伸手去抓范百。 范百看到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想起刚才掐在自己脖子上那铁钳一般的力气,登时哧溜一声就闪了,一边跑一边没什么底气地叫嚣,“你等着。我……我这就见官,还不信没天理了。有种你别走,你不就是家的姑爷嘛。我认识比你还大的官,还认识拿杀人不当回事的朋友……” 其实大山本没想抓他,不然以他那点子本事,如何能逃掉?而当范百和那些个闲汉跑干净,大山立即收获慕的目光及媚眼无数。现在徐府院子的女人,却连一个顶事的男人也没有。大山这种相貌、身材,这种气势和雄壮,倒了全徐府女人的心。 荼蘼骄傲之极,觉中那得意劲儿都冒出来了。她家老爹多好啊,真是秀外慧中,才貌双全。平时拙嘴笨腮的,可跟在她身边久了,潜移默化,刚才连私闯民宅,扰民生的话都说出来了,真是聪明伶俐啊。 可惜,当大山无视那些丫鬟媳妇们的目光,令她们的心碎了一地时,转身看到荼蘼躲躲闪闪,要跑还没跑利索的模样,就皱眉道,“不是不让你出来吗?”他早知道那范百是个混横不说理的,骂的那些脏话会污染女儿的耳朵。虽然女儿已经决定以上公堂为生,可到底公堂上有主官管着,没有人敢说那么难听的。 荼蘼施展嬉皮笑脸加撒娇**,很快哄好了大山,爷儿俩个回到内院。这时,早有耳报神告诉了老少徐氏外面的情况。徐氏固然得意非凡,觉得自家夫君果然撑脸面,老徐氏却心情复杂。一方面觉得大山替她解了围,终究是好事。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让大山在她面前扬眉吐气了,以后不好拿捏,实在高兴不起来。 “娘,只怕范家不肯善罢甘休。”回屋后,徐氏劝自个儿的娘,“若我夫君住在这儿,他们就不敢太过分。还有啊,万一范家再告官,衙门顶不住要拘了娘上堂,也得有人在堂上帮您分说分说才好呀。所以,就让荼蘼帮忙吧。” 这话说得,好像能让他们父女留下,反而是徐家的恩赐似的。荼蘼恼火地想。 可老徐氏却在犹豫! 荼蘼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了句,“其实这事吧,关键在于把徐老太爷找出来。人好好的站在那儿,范家必闹不起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她仔细留意老徐氏的神。见她虽然面上半点不,但眼神还是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 荼蘼心里一紧:难道范建真的出事了?而且真的和老徐氏有关吗?那样的话,她还要不要帮打这个官司?明知道当事人有罪的话,要不要为他(她)辩护?没想到,在现代时遇到的难题,在古代重现了。身为一名律师,是为正义服务?还是为当事人服务? 良心让她往左,可职业道德让她往右。没有哪个比较重要,没有哪个是完美无缺,她要怎么办? 正犹豫。却听徐氏说,“对啊,我爹到底去哪里了?娘您真的不知道吗?咱得赶紧找,若真出点什么意外……” “哪有你说得那么乎?”老徐氏打断她。“娘没事。你爹,说不定跟哪个小狐……”下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荼蘼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要把利害关系跟老徐氏说明白。如果能清大概的事实是最好了,就算不能,也得有个切入点,好为老徐氏辩护。 于是她站起来,略垂了垂头道,“徐老太太。能不能让我单独和您说几句话。” “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话好说?”老徐氏本能的拒绝。 荼蘼看了徐氏一眼。 徐氏这回倒是机灵的,劝道,“娘,您就听听荼蘼说什么呗!”说完也不等老徐氏反对。拉着大山就出去了。 大山本来还有点不放心,后来又想到他那岳母不可能把他女儿给吃了,也就离开了。 房间中只剩下老徐氏和荼蘼两个人时,气氛一下子静下来。荼蘼用了点心理手段,暂时并不开口,最后是老徐氏绷不住了,皱眉道,“你这孩子,不是有话吗。怎么又不说了?” “王妈妈都告诉我了。”荼蘼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果然,老徐氏一震。不过她倒真是会掩饰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道,“这事,刚才你母亲不是禀报给我了?” 荼蘼愣了愣,缓了会儿才知道所谓的她母亲是指徐氏。还真是一时无法适应。不过她很快甩掉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继续低眉顺目地道,“太太知道的不全面。那王妈妈是说……徐老太爷并非没有回过家,徐老太太您……是见过的。” 一句话,令老徐氏蹭地跳起来。 荼蘼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假。是的,她诈了老徐氏,因为她有非常合理的推测。王婆子是老徐氏的心腹,若非觉得老徐氏要倒大霉,她不可能放弃在徐府中作威作福、又轻省又的差事不做,跑回儿媳的娘家去寄人篱下。而这些子来,徐府的糟心事,就只有范建的失踪了。 但,老徐氏能允许王婆子做出类似于背主私逃的事,而没有处理她,一是腾不下手,二就就证明她手里有老徐氏的把柄,可又绝对不是要命的,比如:杀人。那么剩下的,就是与范建失踪有关的的事了,比如:老徐氏是偷偷见过范建的。可这次见面,府里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甚至,老徐氏知道范建失踪之谜。她咬紧牙关不说,是那件事必会牵连到她。于是,什么夫情义都抵不过自己的安危重要。或者她并没有杀人,却有间接推动作用。 正如刚才荼蘼所说,找到范建是关键。或者,找到他的尸体。 范建是死是活?范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一个人,却牵连到两家、几方、好多人! 而荼蘼诈老徐氏的目的,就是想清楚真相,打赢这场官司,解决由此引发的一切麻烦事,还自家一个清静。 “你觉得衙门会拿我?”半晌,老徐氏缓缓地问。 “范家这么闹下去,衙门不会不管的。”荼蘼答。不知康正源走了没有,涞水离范这么近,地方官怕传过去消息,意思意思也要开堂审理吧?可只要上堂,老徐氏就不太可能全身而退,毕竟人是从她这儿消失的……有话要说……… 求票,另庆祝本书第三个盟主的产生……撒花。 再一个小知识,就是什么叫滚刀涅?猪身上有一种,既不是肥,也不是脂肪,正确的说法是“囊”,天津俗语说是“囊膪”(第二个字发踹音),是品位最下等的一种,市间狗食馆(这也是天津土语,不是卖狗食的地方,是街边非常低级的小饭馆),多用这种做馅卖饺子,虎咽的大老爷们儿吃不出来,还觉着香。 滚刀最直接的效果是,用刀切起来很费劲,刀落到上,很容易咕噜到菜板上,切不下来。所以“滚刀”,是指那种难以应付的人。这样的人,软硬不吃,纠不清,横竖无所谓,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谢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这部作品,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