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真的只是凑巧? 她不觉中五指发力,深深地抠进扶着的树干里,不免对自己的判断起了怀疑,以致眼下这种本该庆幸的,并无异常的环境,反倒越发令她忧惴不已。 “……姨……姨姨。”思量间,衣衫忽被人牵住轻拽了两下,洛宸略有沉重地侧过脑袋,望着小宝。 突然,小宝往她身后的方向抬臂一指,恨不得将五官皱缩到一起叫道:“那边,好大的烟。” 众人闻声先是一惊,随即忙朝她指的方向转身举目,不由得汗倒竖起来。 但见十余条浓黑的烟柱冲天而上,上到几十尺的时候,便被风吹得四散开来,化作笼罩在天空上的一片乌云;不知什么东西燃烧出的飞灰掺杂其中,如同冬被烈风吹得到处飞舞的雪沫,却又少了那一寸洁白,多了几分霾之态。 洛宸定睛瞬息,仔细分辨,很快就在目丛莽中勾勒出一条通往烟起处的路线,也由此推断出烟起处的具体位置,心中遽然有了定论。 但她沉静一瞬又倏然大惊,脸上本就疏淡的表情霎时凝固,随即眉头蓦然深锁,颤抖着声音且难以置信地喃道:“那是……风竹村的方向!” “风竹村!”陆晴萱一听,登时也不由自主地失声道,语气之惊骇,听上去却还要远胜洛宸一筹。 “会不会……是炊烟?风竹村那么大,说不定是好多家都在准备晚饭。”谢无亦不忍心往坏处想,看了一眼刚刚转西的头,低声道。 叶柒听了却闷声斥他:“是不是傻,炊烟哪儿有黑的?一看你就不会做饭!而且现在距离做晚饭还有些时辰。” 谢无亦:“……” “正因着风竹村是大村,这般大的烟定是出事了。”洛宸截断叶柒的话,将故月在肩背上整饬一番,对众人道“你们先回去,我去瞧瞧。” “现在情况不明,你一个人太危险,我和你一起。”陆晴萱说着,亦将净尘从间取下握在了手中。 叶柒垂眸看了一眼右手——由于锁妖匣太大,背着多有不便,她现下只带了秋水,正紧握着,但这样行动起来,却灵活了许多。 于是,她索道:“那就都去,也省得被人调虎离山算计着。”说罢,反倒带起栖梧,先洛宸一步赶往风竹村的方向。 如此,洛宸也不坚持,只环紧陆晴萱的身,御起轻功紧追叶柒而去…… 洛宸所言自是不错,风竹村是大村,烟又是刚起没多久,若是走水,按道理讲不应该范围这么广,除非是遭到了人为的破坏。 但在洛宸的印象中,风竹村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互帮互助,和乐融融,即便有了矛盾,也绝不会闹到放火烧村的地步。 既然不是村里人做的,便只有可能是……洛宸心中一沉,果然最先想到的还是与那个可疑的男人有关。 他们的脚程很快,思绪转间已经到了风竹村西村口。 村子里面的景象与洛宸的猜度几无二致:浓烟滚滚,灼浪汹涌,无论房屋、粮囤、木具、柴薪,到处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可纵然如此,比之远在洛宸意料之外的,这些竟然都还太过微不足道了。 放眼望去,可以看出村中有三拨人。 一拨自不必说,是风竹村的村民,他们的穿着样貌最为复杂,布衣短衫、袒赤膊,各不相同,很好辨认;可是他们也是状态最糟糕的一拨,惊叫、哭喊、仓皇奔逃、磕头哀求,有的失去了手脚痛苦惨叫,有的奄奄一息垂死挣扎,还有的浑身是血一命归西……只有活着的人,活着的人脸上,才因这场未及预料的浩劫而显出惶然惧,也只有活着的人,要受这样巨大的神折磨。 而造成这样局面的始作俑者、刽子手,其实也不必多说,很明显是另外两拨。 他们当中约莫有半数,身披银猊鳞革战甲,洛宸一看便知是总督府的人。 倘若只有他们,或许洛宸还要忖上一忖,是否是风竹村有人作犯科才招来了这场祸事,可当看到另外半数更为悉穿着的人后,洛宸顿觉自己的底线在顷刻间被无情地扯断。 并且,除了叶柒、栖梧和小宝,陆晴萱、蓬鹗他们在看清那拨人之后,也心中咯噔一下,仿若从高处刹那间跌落,不由自主地心悸又愤然。 那些是绛锋阁的人,相同的黑着装、带上装饰的鎏金锁,以及统一制式的佩剑,都给不了他们第二种身份。没想到,他们居然找来了龙泽山,还对这儿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 洛宸的拳头早已捏得咔咔作响,膛也剧烈地起伏着。故月受到她忍而未发的强大内力,在剑匣里铮然鸣响。 恰在这时,一个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梁志博。 他头上、脖子上全是血,手里紧紧攥着一柄叉草的钢叉,一边脚步踉跄着在地上艰难地挪动,一边对着面前一名绛锋阁杀手咆哮。 他的咆哮声很大,可是听上去是那般绝望,一如羔羊面对豺发出的最后的挣扎之音。 杀手却步步紧,时不时挥剑恫吓。他像在戏耍一个玩物,梁志博越是害怕,他就越到快意和足。 终于,梁志博大吼一声,擎着钢叉朝面前的杀手刺了过去。可是他动作这样慢,哪里敌得过训练有素的杀手?故而洛宸亲眼看到,杀手只稍稍撤步,便躲开了钢叉,又不给梁志博反应的机会,一剑将钢叉的前端斩下,然后迅速绕到了梁志博的身后。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