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宸眼底蓦地落下一片不忍,却未曾说什么。又想起在绝龙域发生的事情,便将除蓬鹗之外的五个男人叫至边,对他们道:“眼下我受伤严重,很多事……必有心无力,这两……揽翠轩的安危,还要辛苦兄弟们。” 五个男人一听,鼻子跟着一酸,忙垂首道:“我等职责所在。”说完,当即退出屋子,在整片竹林警戒巡逻起来。 因着洛宸受伤,谁也没敢将昨夜之事告知于她,只是在巡逻时,五个人俱都重点留意了湖边和竹门方向。 眼下,屋中剩了洛宸、陆晴萱、叶柒、蓬鹗及栖梧五个人。待陆晴萱将洛宸的左手包扎好,栖梧才对洛宸道:“伤口必须清理干净才好检查,会疼,你且忍一忍。” 洛宸神平静地颔了颔首,反倒是陆晴萱心尖一颤,蓦地紧张起来。 蓬鹗依栖梧所言端来一个铜盆,放在洛宸伤臂下的地面上,垂首退至一侧。 叶柒也一言不发,跑到一边角落里杵着,——她不敢看,又不甘心不看。 栖梧处理起伤细致得很,也霸道得很,不仅要将看得见的地方仔细清理,就连伤口内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也要用盐水浸布条进去清洗,且不止一遍。 洛宸闭起眼睛微侧了头,纤眉深锁着。冷汗很快就爬她的额头、脖颈。被汗水沾的长发,凌地贴在白皙的肩窝、鬓角处…… 陆晴萱此时还握着洛宸的左手,可以很清晰地到洛宸极力克制下的轻颤,而她强忍疼痛凌掉的呼,也似一尖利的针冲击着陆晴萱的耳膜,让她备受煎熬。 虽然洛宸未曾言痛,连呻.亦不曾有,陆晴萱却知她疼极了。 几番下来,伤口终于被清理干净,出了全貌。陆晴萱顿觉似有一刺,深深扎进了她的眼睛。 许是彘咬住洛宸后又带着她疯狂跑动的缘故,伤口被大范围撕裂,外翻的皮已经有些发白,周围和内里却泛着青黑。 “这是……有毒吗?”陆晴萱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伤口颜不对。她眼泪还在脸颊上挂着,就迫不及待地问栖梧,同时脑海里又浮现出彘的血盆大口,还有嘴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栖梧用工具将洛宸外翻的皮撑开了些,仔细检查撕裂程度,捎带着应道:“并非不可能,被人牙咬伤都可能中毒,何况你言说是被……” 话音及此便停了,她又去翻看洛宸前面肩窝处的血:“她的肩膀没有被咬穿已是万幸,可是骨上已经泛了青。” “……所以……要……如何治疗?”陆晴萱嗓子有些发干地问道。事实上,她已经有了判断,只是想听栖梧亲自开口,看看和自己猜的是否一样。 栖梧正要回答,洛宸却突然睁开眼睛。她浑身颤抖着,好似想动一动有些麻木的身体,然后刻意“不小心”碰在了栖梧身上。 栖梧下意识抬头,就见洛宸迅速而不易被旁人察觉地给了自己一个眼神。随后,洛宸故作轻松道:“伤口虽深,到底……也在皮,无非清除腐,再……以针线合,上药包扎,便会……无碍。” 陆晴萱:“……” 洛宸突然的话将陆晴萱说蒙了,令她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好像……好像是这么个过程,但又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 陆晴萱眼睛一瞥洛宸青黑的伤口内里,终于想起来,急急地将想要挣扎起来的洛宸按住:“你这伤口不对劲,十有八九中了毒,应该……” “应该如何?” 陆晴萱立时语,因着那两个字她委实不想说出口:一来怕吓到洛宸,二来怕吓到自己。 她心中纠结,不自知地垂了头。洛宸又趁机给栖梧使了个眼。 栖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忍,却还是拍了拍陆晴萱弯下去的背,依洛宸的意思宽她:“事态没有你想的那般严重,你莫要担心,我会蛊医术记得吗,而且用线蛊合,苦痛会少去很多。” 这句话半真半假,陆晴萱将信将疑地抬起头,两颗豆大的泪正挂在她的梨涡处。栖梧瞧来顿觉不是滋味——大概这是三十年来,她说过的有关伤病的最大谎言。 见陆晴萱仍在犹疑,洛宸于是又道:“晴萱,我觉……颇有不适。” “不适,哪里不适?你告诉我!”她果然紧张起来,残泪依稀的眸子盯着洛宸,瞧尽了她的苦楚与倦惫。 伤成这般,怎会舒服? 洛宸轻了两口气,颤声道:“我伤口甚是疼痛,你可否为我……煎些止疼的药?” “当然……你疼得很厉害吗?……栖梧不是要用蛊医术,让她给你开些药,我马上照方去煎。”陆晴萱有些语无伦次,现在任何事对她而言,都不及洛宸的受重要。 “可是……”她又纠结起来,“我想陪着你。” “此处除了你,便是栖梧通医术,你想陪我甚好,那便由栖梧煎药,你……” “不……不……”陆晴萱知她后面要说什么,赶忙把话截住。并非她不愿,而是不敢。若依她的法子医治,洛宸定要受很大的罪,毕竟,她可不会什么蛊医术。 见陆晴萱逐渐上钩,栖梧动手写起了方子,她用了很多名贵的药材,算是对洛宸的一点补偿。 陆晴萱拿了方子,眼眶又红了。她难舍难离地出了门,在门前踟蹰好久,才踉踉跄跄往药房走去。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