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病人又昏了!” 徐叩月跑出房间,正好大夫们鱼贯而入。她深呼一口气,忍住了说谎的紧张。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今她一进来谢却山就昏了,她没有跟谢却山说过话。当然,此事得有人证才行,她才把大夫们都喊进来。 幔帐内,谢却山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他硬生生撑着一丝清醒,就是在等徐叩月来找他。幸好,徐叩月来得不算太晚。 代完这件事,他总算能好好歇一歇了。 在意识即将模糊之前,他又想起了画舫那一夜。 他本该从四方桥上画舫的,本可以置身事外,不惹一身腥。但这一切失误的源头,只是他看到宋牧川将南衣也带上了画舫。这可是他的人,宋牧川凭什么让她参与行动去冒险?他怕出事,于是跟了上去。 他撞上假长嫣已经识破了秉烛司的计中计,要出去报信,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只能出手把那假长嫣杀了。 这时他又意外从蛛丝马迹中确认,今晚宋牧川要送南衣走。他怒火中烧,竟忘了善后,没留意自己的剑穗握在长嫣手中。 他在那条小舟上等着,看南衣会不会来,结果她果然要逃。 可一切又从他下不了手杀她开始失控…… 说到底,是他自掘坟墓。很久没有这样做事不顾头尾,了阵脚。最近过得太舒服,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为了一点点弥补局中的漏,他只能把自己得这般狈。 可他到底只是血之躯,身上的伤,实在太疼了……他的意识渐渐飘远。 大夫们一摸谢却山的脉搏,又是一通手忙脚的抢救。 徐叩月也不着急了,就候在外面,大冷天的,站在院中巴巴地等着里面的情形。 中午完颜骏从军营回来,看到这一幕,眼就沉了下来。 “谢却山的事你心什么?这里自会有人照料。” 但徐叩月不走,温声回道:“毕竟谢公子是大人的贵客,我得上点心才是,不然什么都帮不上大人。” “你同谢却山有情?” 徐叩月嚅嗫道:“从前在旧都见过几次,但也不是相的人。” 完颜骏哂笑一声,掐起徐叩月的脸,这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一对上他,就出了一种心虚的神。 她这点小心思,他难道会不知道?说是不相,那便是有情了。她定是想等谢却山醒了,好进去与他勾兑,怎么救出甘棠夫人。 这几天是剿灭禹城军的重要当口,他绝不允许出什么岔子。 “既然你这么闲,下午就随我去船舶司,你这帝姬出去走两圈,也好叫那群匠人们更卖力。” 徐叩月脸上还挂着不知所措的神情,心跳却跳到了嗓子眼。以她对完颜骏的了解,她越想去船舶司,就得表现得很想留在家里。完颜骏心思多得很,对她少不了提防,为了不让她跟谢却山见面,他就会把她一直带在身边看着。 第一次在完颜骏面前使小伎俩,她的腿都有些发软。 这算是成了吧? 不,这才只是第一步……徐叩月更忐忑的是,告诉宋牧川……他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第65章 寻生天 表面上,沥都府中的所有人都各司其职,相安无事。死了一个汉知府,也不影响这座城的正常运转,反正不管谁坐上这个位置,都是一个傀儡而已。 宋牧川在船舶司上任半月,终于在完颜骏的高之下将龙骨船的图纸画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声势浩大的建造了。一艘主船,十艘副船,需要在三个月内完工。 完颜骏对这个孱弱无力的文人并没有太多的戒备,甚至没将他的能量放在眼里,在攻破汴京的那,多的是这样的文人的陨灭,天街踏尽公卿骨。 鹘沙和完颜骏格大不相同,但有一点很相似,他们都极度自大。 这种自大来源于攻打都城时的势如破竹,他们的铁骑轻易地将一朝王都踩在脚底,碾成泥土,将高高在上的皇亲贵族们沦为俘虏,任谁在这个心态上,都会骄傲起来。 这种松懈给了宋牧川迅速成长的隙。他如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摸清了沥都府的状况。送谢铸出城这件事,他便做得很漂亮。 但上元之后的几天,他开始惴惴不安——谢铸一路沿江而下,偶尔能收到关于他的消息,可南衣的音讯却断了。 谢却山的失踪也是意料之外。 还有长嫣之死……他本计划画舫出了沥都府再除去长嫣,否则会打草惊蛇。但长嫣在秉烛司动手之前就死了,是谁杀的,他不知道。 他甚至有点心有余悸。利用假长嫣做局,他是兵行险着,甚至都没有留后手。显然长嫣的事在那天晚上出过什么意外,但至今他对此都是一团雾。 他必须要承认,把握时机固然重要。可每一次行动,都是真刀真,不是每个人的行动都能完全在他的控制之内,以后他的每一个计谋都必须无坚不摧才行。 上元节之后,宋牧川就在小心地观察着局势。 岐人那里,鹘沙被暂时夺了兵权,完颜骏兼管着军营里的事,暂时都瞧不出什么异样。 可没有异样才是最奇怪的。完颜骏这个时候控制了兵权,肯定是想做什么。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