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牛头不对马嘴,难以沟通。 这会总算来了个自己人,谢穗安人都神起来了,急切地握着南衣的手。 “嫂嫂,外面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南衣经常觉得,比起谢却山的不动声,谢穗安的喜怒太过写在脸上,脑子又是一筋,有时候给人一种过家家的错觉,但她的武功实在是高超,一颗心又太过赤诚,即便沥都府变成战场,你都毫不怀疑谢穗安会策马持冲在第一个。 “小六,你别急,你同我详细讲讲。”南衣想套点话,谢穗安虽然被关在房间里,但她的情报应当不会断。 “完颜骏——就是昨天带着令福帝姬入城的那个岐人,他是大岐丞相韩先旺的亲弟弟,可以说是韩先旺最信任的人。他这次来沥都府,其实是为了船舶司——这么说吧,沥都府被岐人还算和平地占领,他们想用怀柔政策收服知府、结我们谢家,都是为了船舶司。” “他们想要龙骨船?” “对。” 南衣这会儿才想明白,鹘沙唱白脸,对沥都府上下施,手段铁血残暴,引发民愤,文人口诛笔伐,船舶司罢工拒绝造船,汉人与岐人的关系恶化到极点。 而这时候完颜骏入城唱红脸,他只要稍稍施恩,就显得岐人宽厚大度,又有令福帝姬在身侧,便更能收买人心。 而三叔,就是岐人手上的一枚棋子,折磨他能起众人愤怒,放过他能让众人恩戴德,几番来回,岐人便能轻而易举换取一些利于他们的条件。 谢穗安眉目沉重地道:“所以三叔必须救回来,否则船舶司会受岐人掣肘,最后不得已妥协为他们造船。” “小六,你被关在房中,这些是怎么知道的?” “嫂嫂,你还记得花朝阁宴上看到的那个歌姬吗?她叫长嫣,是我在秉烛司之中的联络人,这些信息都是她传递给我的。旁人我不敢说,但长嫣一定不会是内,我们的行动,她亦能帮衬一二。” 南衣点点头,那歌姬果然也是秉烛司的,她没有猜错。知道谢穗安在外头还有可靠的帮手,她心中也稍稍有了底。 她得帮谢穗安救出三叔,这样谢穗安才能腾出手来帮她。 南衣把谢穗安拉到书桌前,要她帮自己磨墨。她就着自己的记忆,画出了半幅城防图。 她的天赋便在于过目不忘,即便昨晚只是匆匆在暗中看了一眼,但所看到的部分,她都记下了。 虽然南衣的画技极其蹩脚,不过谢穗安对沥都府十分悉,稍稍理解一番,就能看懂南衣在画什么。 谢穗安十分惊讶:“嫂嫂,你是怎么拿到城防图的?” “剩下还有一半,我想办法去谢却山那里偷看来。不过这个任务完成之后,我要六妹妹帮我做一件事。” “嫂嫂尽管说。” “沥都府本不是我要停留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谢大哥忽然病逝,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了。我本是金陵秉烛司的一员,我需要回金陵,但我如今被困在谢家……” 南衣是经过深思虑,才决定去金陵的。 她之前初生牛犊不怕虎,还大言不惭地要北上去找章月回,但经过这一番番的波折,她才看清了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本无法对抗这个世道。 她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先安身,再慢慢寻找章月回,而新朝廷所在的金陵一定是当下最安全的地方。 谢穗安稍稍沉思,便一口应承下来:“这不难,谢家如今都是妇人,只要瞒过谢却山的眼睛就行了,我会办妥此事的。” “还有,我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包括长嫣。” —— 午后,南衣便去敲了谢却山的门。 为了防止他动杀心,这次她是从正门进去的,她得让谢家人看到,她去找了谢却山,如果她横死了,那一定就是谢却山做的。 谢却山开了门,午后的光倾泻在他身上。他也不邀请南衣进去,也不着急开口,就这么看着她。 看到他这番模样,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南衣心里那种奇怪的觉更加确定了——他不会杀她。 南衣深一口气,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你给我看一眼城防图,我让你再揍一顿,今天晚上,我绝对不跑。” 尽管对她的所有行为都了如指掌,但这番话还是让谢却山稍稍错愕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为什么?” “秉烛司中人极其擅长隐藏,用各种不同的身份伪装成普通人藏在沥都府里,正好谢小六说秉烛司的内应正在谋划救三叔,所以我得帮他们偷城防图,他们才会尽快开始行动,这不就能帮公子您出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南衣说得煞有其事,脸写着为您办事的忠心。 谢却山笑:“你在教我做事?” 南衣怯了一下,语气弱了下去:“我没有……我怕公子不信任我,我这才着急向公子表达忠心。” “我若不信任你,怎么会让你活到现在?” 呵,他怕是从来都没信过她吧,只是自信她的把戏威胁不到他而已。他就是一个喜把人玩于股掌之间、喜看人上蹿下跳的疯子。 脸上还是挤出笑容:“多谢公子的信任!既然公子信任我,那是不是不用揍我了,直接给我看一眼城防图呗?”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