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南衣顿时脸煞白。 “你到底是怎么惹上他的?!”庞遇再次严肃地质问南衣,“你若不告诉我,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而且,死无全尸。” 南衣不敢说谎了,诚实回答:“我偷了他的荷包。” 庞遇一愣:“区区一个荷包而已,谢却山不至于……荷包呢?给我瞧瞧。” 南衣将荷包递过去。庞遇迅速翻开荷包,里头果然不止几锭银子,还有一卷被束好的绢信,绢信看着不起眼,只有指节般长,展开来后却有一拃宽。 庞遇看了一眼绢信上的字,脸大变,南衣见状也凑过去看,上头的字倒是工整,但她一个字也看不懂。没等她多看几眼,庞遇立刻将绢信卷到了手心,神情十分古怪。 南衣直觉这荷包里的东西意义重大,也开始警惕起来:“你又是什么人?受了伤为什么要躲在这里?难不成,你也在躲岐兵?我将这荷包还给那谢却山就行了,未必会丢小命,你可别拖我下水。” “谢却山此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你以为他会对一个小贼有什么慈悲?” 南衣无法反驳,她想起渡口边她哀求谢却山救她,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常人该有的同情。她知道这男子说的是对的。 “你跟我走。” 庞遇披上外袍,不由分说地沿着河道往深处走。 “去哪?” “跟我走,你才能保命。” 说着,庞遇却停下了脚步,他弓着捂住口,想来是伤口又裂开了,他脸上扭曲的五官昭示他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南衣此时也来了些脾气,不肯挪动脚步。 “你自己都小命难保,我凭什么信你?” 庞遇回头深深地看了南衣一眼:“听你的口音是鹿江人吧?为什么来沥都府?” “我要去扶风郡前线找我的一个朋友,我和他三年没见了。” “我叫庞遇,在殿前司任职,不久之前我们经过了扶风郡,那时说不定见过你的朋友。” “真的吗?”南衣忽然有些雀跃,光跃上了眼睛,“他身量很高,这几年想来是晒黑了吧,啊对了,他虎口上有个疤……” 说着,南衣意识到了什么,乖乖地闭了嘴。 “啊……军中这么多人,想来你也不会记得,抱歉了。” 庞遇亦抱歉地朝南衣笑了下。 南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你是殿前司的人?那你……” 庞遇没有否认,往前走去,这会南衣跟上了他的脚步,脸上却是心事重重。 南衣一路浪,关于那位新帝的消息,她在街头巷尾已经听过了无数遍。 几月前汴京沦陷,皇帝、宗族尽被俘,朝臣逃亡长江以南的金陵避祸,建立新朝,然而国无君,各地群龙无首。 皇子之中只剩一位陵安王徐昼因居于封地而逃过一劫,成了昱朝最后的独苗。 中书令沈执忠安排将士和暗卫秘密护送徐昼南下,但岐人如何肯放过这将昱朝皇室正统赶尽杀绝的机会?这一路上岐人穷追不舍,设下天罗地网缉拿陵安王。 但这些事,从来都在传闻中,南衣没想到会离自己这么近。 庞遇回头看了南衣一眼:“你猜得没错,陵安王如今就藏在虎跪山中,所以岐兵连搜山。沥都府中的世家收到中书令密信接应陵安王,接头计划便是我负责传递的,我受伤也是为了在山中引开岐人而中了一箭。” “那绢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你为什么忽然这么紧张?” 南衣好奇地问,但庞遇只顾闷头往前走,并没有回答。 滴答、滴答,石里渗出来的水不紧不慢地往下漏,被狭窄的甬道裹出了回声,显得周遭更加寂静了。 —— 岐兵们已经将这小小的山中客栈围了个水不通,谢却山站在客栈的后院之中,锋利的目光环视着院中的一切。 贺平来禀报:“公子,里里外外都搜了好几遍,确实没有找到那个小贼。” 一个五大三的岐兵将领从外头走进来,眉目之中含着一股戾气,他掸掸肩上的雪,看向谢却山:“却山公子,丢了什么东西,这么兴师动众的?” 谢却山淡淡地看了一眼鹘(hu)沙,回答道:“沥都府里刚送来的谍报,上面写着接应陵安王的计划,被一个小贼偷走了。” 鹘沙顿时紧张起来,嗓门都大了起来,呵斥周围的岐兵:“这么多人,连个小贼都找不到?人还能遁地跑了不成?” 谢却山没有说话,却似乎被这“遁地”给点了一下,望向了院中那口不起眼的井。 …… 庞遇捏着绢纸的手紧了紧。这上面写的正是他们的接头计划。 恐怕沥都府内出了细,他们的计划被漏了,而谢却山势必会将计就计抓陵安王。 幸好,被他误打误撞知道了,他必须将这个消息送出去,否则陵安王就会成为岐人的瓮中之鳖。 但其中牵扯甚广,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坦明身份是为了获得这女孩的信任,但他不打算将更多的事情告诉她。 “知道太多容易没命,你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好。” “那你为什么要带着我?” “我的身体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若我死在半路,请你去往鹰嘴崖下面的破道庵,院中有一棵古树,你将绢信埋入树下土中。”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