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好得很,请到前楼偏厅稍候。”妇人笑道,“来,带陈公子去,好好伺候着。” 便上来两个丫鬟领路,陈公子便随之去了。 “小宁,”妇人回头望向宁葭,向她缓缓走近道,“今 少不得要帮帮妈妈了。” “帮?怎么帮?”宁葭道。 “那三支曲子弹得如何了?”妇人道。 宁葭正待答言,却见新珠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道:“妈妈,谭老爷来了。” “谭老爷?”妇人听了,有些吃惊道,“这可怎么办,绫荷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新珠一边擦着额上的汗珠一边道。 妇人紧皱眉头道:“这个楚袖,真会惹事!” 屋外突然又跑进一个丫鬟道:“妈妈,谭老爷已经到藕风间了。” “知道了。”妇人道,又转向宁葭道,“小宁,三支曲子里你哪一支得意?” “三支皆可。”宁葭道。 “那就弹《长乐》。”妇人道,“雨珠,带她去偏厅。” “妈妈,来不及梳妆了。”雨珠道。 妇人望了望屋内,自木施上取下一块薄纱,走至宁葭身后与她蒙上半面,道:“只在楼上屏风后便好。” “是。”雨珠应道,转向宁葭道:“小宁姑娘,请。” “等一下。”妇人忽又道,望着宁葭,手扶额头,默思一回方开口道:“以后你就改叫琴宁吧。” “什么?”宁葭奇道。 “去吧。”妇人只笑道。 “琴宁姑娘,请跟我来吧。”雨珠展颜柔声道。 宁葭抱起桌上短琴, 腹狐疑地跟着雨珠望外走去。 雨珠带着她,穿过了那一道她从未踏出过的月门。 门外是一幢两层雕花小楼,楼上楼下皆分为数个小间。 宁葭跟着雨珠走过长廊,经过的房间都传来琴瑟之音、或是男女言语声、调笑声。 自长廊望去,一楼堂间搭着一个尚算宽敞的台子,上有穿红着绿的女子随管弦起舞,台下观客嘈杂叫好声不断。 雨珠却并不往那一处去,自一处楼梯上了二楼,领着宁葭来至一处房间。 方走至房间外,已闻听屋内传来陈公子不耐烦的声音嚷道:“怎么还不开始?” 另有几人的声音亦在催促。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44章 弦月西楼 ☆、伤逝处薄命女仗义 雨珠并不去推正门,带着宁葭绕至一处,看似无门,雨珠伸手却推开了一扇小小的活门。 宁葭随她走入,里面尚有一段楼梯。 两人攀上楼梯上至高处,来至一面牡丹屏风后。 雨珠向宁葭点点头,宁葭便在屏风后坐下,将琴摆放好。 “这茶怎么这么难喝?给我换一壶!”陈公子不耐烦的声音就自屏风外低处传来。 “快开始!”只听一些嘈杂的声音嚷道。 “开始吧。”雨珠低头向宁葭轻声道。 宁葭点点头,拨动琴弦。 琴音乍起,明明尚是白 的屋内忽然暗如黑夜。 “怎么回事?”陈公子嚷道,“怎么突然黑了?” 黑暗之中,几支烛光逐次亮起,将朦胧的光芒洒 了楼上楼下。 几道长幔自楼上高处缓缓垂下。 琴音婉转 出,两个娇柔的身影舞动着出现,将长长的剪影投影在屏风上、轻幔上。 此时,不闻人语之声,只有 淌不尽的 悦琴声。 一曲终了,影消声歇,重回天光。 “这、就没了?”陈公子的声音传来。 “乖乖,这喜乐苑又出新花样了。”一人道。 “再来一曲!”几人嚷道。 “各位!”妈妈的声音,宁葭在牡丹屏风后听来,似乎就在近旁,“今 是我们喜乐苑的琴宁姑娘登台献曲,多谢各位大爷赏脸。” “琴宁姑娘?怎么没听过?”下面嚷道。 “琴宁姑娘才来喜乐苑没多久,今 是第一次为各位爷助兴。”妇人道。 “弹得不错,请出来让我们瞧瞧!”下面又嚷道。 宁葭在屏风后皱起眉头。 “琴宁初来乍到,还需好好教养,待改 再为各位献艺。”妇人道。 楼下仍是一片吵嚷之声。 “琴宁姑娘,走吧。”雨珠低头向宁葭轻声道。 宁葭起身抱起琴,跟着雨珠下楼,仍从活门出去,一路走回月门后。 ************************************************************************** 宁葭回至屋内约莫半个时辰,妇人亦来至。 “琴宁,今 辛苦你了。”妇人向她笑道,“多亏你解了围,连谭老爷也对你的琴艺赞不绝口呢。” “不敢当。”宁葭只道。 她如今心中已明白自己身处何所,虽她从未见过,但她自与迟凛亲近以来,已略通世事,此间光景,不言而喻。 “你只管宽心,只要你乖乖听妈妈的话,妈妈绝不会亏待你的。”妇人 面笑容地望着她道。 “妈妈,我只是一介贫弱,打扰多 ,也该告辞了。”宁葭道。 “这是哪里话,这里就是你的家呀。”妇人道,“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太见外了。” 宁葭向妇人施了一礼,暗暗握了握袖中的匕首,道:“妈妈的恩德,断不敢忘,他 必当图报。” “你这是什么意思?”妇人一面笑着,声音中却带了些冷意。 “这段 子承蒙妈妈照顾,小宁铭记在心,就此拜别。”宁葭道。 “你想走?”妇人冷笑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宁葭抬眼望着妇人,妇人亦望着她,缓缓道:“要不是我在山 里把你救下山,你早就冻死了,你这条命,就是我的!” 说着,向新珠递了个眼 ,新珠便出门而去。 “小宁不敢忘。”宁葭道。 “那就好。”妇人道,“现在你也好了,是该好好报答我的时候了。” “小宁他 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的。”宁葭道。 “哦,你怎么个报答法?”妇人道。 “以后妈妈若有用得着小宁的地方,小宁一定竭尽所能。”宁葭道。 “我现在就很需要你。”妇人道,“可你现在就推三阻四,我还能指望以后吗?” 新珠回至屋内,向妇人点了点头。 四个护院立于门外,将出口堵住了。 宁葭亦觉察到门外的变化,又暗暗握了握袖中匕首。 “妈妈,我、我今 是一定要走的。”宁葭道。 “一定要走?”妇人大笑道,“进了我的喜乐苑,还有谁能走得出去?” 笑罢走近宁葭,缓和了声音道:“琴宁,你在外连个乞丐都不如,受冻挨饿,连只狗都比你强,你再看看这里,轻纱暖帐、绫罗绸缎,要什么有什么,不比外面的 子强上几百倍?” “妈妈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小宁福薄,只有受苦的命了。”宁葭道。 “你当然只有受苦的命!”妇人道,“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闻她口出此言,宁葭大吃一惊,抬起眼来直瞪着她。 “看你一身细皮![](//www.bowuchina.com/ig/nen.png) ,又弹得这样好琴,不是官家也是富庶之家,能沦落到山野,只敢住在山 之中,定是家中作 犯科,受了朝廷降罪才落魄至此。”妇人接着道,“你这样的人,就算想躲起来也总有一天会落到官家手中,充个官 ,到时候就只有生不如死。” 宁葭听她前言,只当她已知晓自己身份,已惊出一身冷汗,后又听她这番说辞,似乎又似不知,但听她话中之意,自己亦是甚为不妙。 妇人见她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知她心中害怕,又缓下声音道:“其实你又何必这么死心眼,要是做了官 就永远 不了籍了。你在我这喜乐苑呆得久了,无论捡了哪个高枝去,有了依靠,还有什么可怕的,只有说不尽的好处呢。若你能好命再生个儿子,那就是一辈子享不尽的福分了。” 说着便上来拉宁葭的手。 宁葭却拍开她的手道:“妈妈,你别、别 我。” “怎么?”妇人见她神情,转而哼道,“我这么好言好语的,可惜,有些人就是不领情。看你这身好皮,妈妈我还真舍不得打呢。” 说罢,向门外四个护院叫道:“给我把她绑起来!” “是!”四个护院齐声应道,便向宁葭围了过来。 宁葭忙 出袖中匕首对着几人道:“都别动!别过来!” 四人哪里知道这匕首的厉害,便要上前。 宁葭退了两步,正要挥动匕首,却听一个声音大声道:“住手!”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