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糟了!想这白耗子如今可是猫儿大人的心上人,咱刚刚的表现虽是情急下的本演出,但看在猫儿大人的眼里……莫不是、莫不是这是猫儿大人吃醋的表现? 哎呦咱滴苍天大老爷啊!这猫儿若是吃起醋来,那岂不是苍天可鉴海水可干,不对不对,是天塌地陷血雨腥风——咱焉能有小命在?!! 这一想明白,金虔顿时吓出了一脑门冷汗,开始语无伦次:“那个、咱、属、属下自然是心急如焚、不不不,属下有些焦急,但自然赶不上展大人焦急,所以说,那个,属下只是一般焦急,不是很急……” “金虔……”展昭俊颜上半是无奈,半是好笑,“你又在想什么?” “没有,属下什么都没想!属下对白五爷绝对毫无想法!”金虔举手立誓,“展大人您尽请放一百二十个心!” 展昭眉梢一动,似是无奈叹了口气,轻声道:“展某是觉得,白兄这子,恃才傲物,急躁跃进,若是不加以约束,以后怕要吃大亏。” “诶?”金虔瞪眼。 咋话题忽然间变得如此正经沉重? “奈何白兄似是——”展昭顿了顿,微微摇头,“不曾将我等规劝之言放在心上。” “呃——”貌似猫儿大人您是对的,那白耗子显然不是只听话的乖耗子。 “展昭心中焦闷,所以适才对白兄……”展昭望向金虔,星眸光,声如柳絮,软扫心尖,“你——莫要多想。” “属下绝对没有多想!不,属下啥都没想!”金虔抱拳,一副心无旁骛模样,可心里却好似开了锅一般,好不热闹。 才怪!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猫儿大人和白耗子这显然就是打情骂俏,恩非常啊!现在、马上,猫儿和白耗子的说媒工作要立即提上程! 展昭看着眼前之人神瞬间变了几变,不有些无奈:“罢了……来方长。” 说着,朝金虔出一个清浅笑意。 不知为何,那张笑脸明明十分赏心悦目,可看在金虔眼中,总觉得背后有点发。 * 广安镇,北通襄九郡,南连江南富庶之地,乃南北商道必经之路,市集发达,场肆兴盛,来往客商、贵豪富贵数不胜数。 镇子位处平原,地势宽阔,东西四街,南北六路,四通八达,街道两侧,幡旗飞飘,商铺林立,店贩拥泱,颇具都城之风。 镇东北角的一条小巷之内,坐落了数十家成衣店,服务周到,货品齐全,陈列买卖的都是最新的成衣款式,凡到此的客商定要来此采购一番。 艾虎站在街头,踮脚向街尾望去,但见这街道之上,牌坊招旗纷纷扬扬,令人目不暇接,人川息,热闹非凡。 “风华衣店、锦绣庄、鸿裳店……”艾虎一边走,一边在街两旁扫望,但见这些店铺一间比一间贵气,一间比一间豪华,不由长叹一口气道:“好似都很贵啊——”艾虎从怀里掏出干瘪瘪的钱袋捏了捏,又小心翼翼将钱袋放回怀中,继续前行。 直走到街尾,才看到一家看起来较为朴素的成衣店铺。 “周记成衣铺——”艾虎抬头望了招牌一眼,点了点头,“估计这家能行。” 艾虎走进店铺,却发现没有伙计,只有柜台后面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撑着胳膊打盹,看见艾虎,只是漫不经心抬了抬眼皮,随口招呼一句“客官随便看”,然后继续阖目打盹。 艾虎倒也不介意,便在店铺里挑了起来,可看看这件,瞅瞅那件,却都是不合心意,便开口问道:“老板,有没有……恩……富家公子穿的那种衣裳?” 此言一出,就见那打盹的掌柜突然双眼一睁,噌一下从柜台后蹿出,脸堆笑道:“哎呦,这位客官真是有眼光,我老周前刚进了一批新货,定合客官的心意。” “当真?!”艾虎脸喜,“快拿来俺瞅瞅。” 周掌柜立即从柜台后取了一件绿油油的绸缎长衫摆出,一边给艾虎展示,一边解释道:“您看这件,料子是上好的杭州丝绸,袖口和衣摆的绣花都是有名的苏绣,不是我夸口,就这绣工,起码要十个绣娘连绣三天才能出货,您再看这样式,这可是汴京城中最近最行的款式,小爷您穿在身上,那绝对是风倜傥玉树临风啊!” 艾虎圆瞪着一双大眼,细细在衣衫上打量了半天,又伸手在料子上摸了许久,犹豫道,“掌柜的,这衣裳——俺咋觉得——比起师傅穿的那些,好似、好似——俺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不对劲儿……” “您要是不识货可别说!”周掌柜顿时不乐意了,横眉竖眼道,“就这做工这料子,哼,除了我这周记成衣铺,你有银子都没处买去!” “呃……”艾虎又仔细瞅了瞅,挠了挠头,“那——这衣裳咋卖?” “一口价,二十五两!”周老板提声道。 “二十五两?!!”艾虎惊呼,“这一件衣服,就够咱吃好几个月了!” “哎呦,这位小爷,您不是说富家公子穿的衣裳吗?” 周掌柜一脸鄙夷将艾虎身上灰头土脸的行头打量一番,“这身衣服一上身,定能让小公子你身价百倍、富贵人啊!” “真的?!”艾虎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问道。 “周记成衣铺,绝对童叟无欺!”周掌柜一脸诚恳。 “童叟无欺?啧啧,咱看本就是童叟全欺!” 周掌柜话音未落,就听大门方向传来一声高喝。 只见门口逆光走进二人,前侧是一名细瘦身形的灰衣少年,后侧则是一个全身黑衣、头戴斗笠的少年。 艾虎一见来人,双眼赫然睁大:“金兄?” 但见那灰衣少年,也就是金虔衣袖高挽,气势汹汹走到柜台前,眯着细眼将店内一扫,回头道:“雨墨,衣服就是从这家店买的?” 后侧黑衣斗笠少年默默点了点头。 “包袱给我!”金虔将雨墨递给自己的包袱甩到柜台上,拽出两件黑短衫,啪一下甩开道:“掌柜的,这两件衣裳是早上买的,刚穿了两个时辰就开线了!”说着,抖了抖衣摆出开线的口子道,“你这衣服质量也太次了吧!” “一派胡言!!”周掌柜用眼角扫了一眼,冷哼一声道,“我家的衣裳从来都是货真价实!定是你穿的时候不小心勾破了,便想换新衣占便宜!哼!你这等无赖我见得多了!” “所以掌柜你是不认了?”金虔眯眼道。 “本就不是我的错,如何认?”周掌柜有恃无恐。 “好!”金虔双臂环,细眼滴溜溜一转,正好转到旁侧艾虎的身上,挑起眉,“艾兄,刚刚这位掌柜说这件丑了吧唧的绿绸衫多少银子?” “二十五两。”艾虎愣愣回道。 “这么贵啊——”金虔一双细眼眯成两道细,望向周掌柜,“如此说来,这件衣裳定是做工细的上乘之作?” “那是自然!”周掌柜鼻孔朝天洋洋自得道,“咱这件衣裳,那绝对是货真价实!” “当真货真价实?”金虔问道。 “当真货真价实!”周掌柜信誓旦旦。 “好!”金虔突然探手将绿绸衫抢过到雨墨手中,提声道,“雨墨,把这件货真价实的衣裳挂到外面让大伙一同鉴赏鉴赏!” 还未等周掌柜回过神来,雨墨已一个箭步窜身出门,飞身腾空,将衣裳挂在了“周记成衣铺”的招牌上。 正午光之下,惨绿绸衫随风飘之时,不难看到衣摆绣花间的开口断线。 “你、你你这是作甚?”周掌柜大惊失,冲出门惊呼道。 却见金虔双手叉,猛一气,提升高呼道:“来来来,各位乡亲父老大哥大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来看看咱周记成衣铺箱底的宝贝!” 这街上本就人不息,热闹非凡,金虔这一嗓子,顿时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 “啥?宝贝?” “快快快,来瞅瞅!” 不过片刻,这店铺门前就围了至少二三十人。 金虔双手叉,细眼泛光,指着那招牌上的绿绸衣道:“大家可睁大眼睛瞅仔细了,这件衣衫就是宝贝!” “啥?就这破衣服,还宝贝?拉倒吧!” 人群中有人起哄。 “怎么,诸位不信?”金虔眯眼一笑,声音又拔高了几分,“这件衣裳,那是三等的绸缎四等的染料五等的绣工不入的样式,下水掉、上身开线,穿在身上那绝对是花见花枯、人见人踩,天下独一份丑的掉渣的宝贝啊!” 一席话说罢,街道之上寂静一片,下一刻,便爆出滔天哄笑。 “哈哈哈哈,这小哥说话可真逗!” “果然是宝贝啊!哈哈哈……” 周掌柜僵硬站在门口,脸是白一阵红一阵,气得是浑身发抖,惊得是头冒汗。 艾虎站在金虔旁边,盯着金虔的脸上是六分惊诧四分敬佩。 金虔头颈高昂环视众人:“大家可别小看了这件宝贝——”说着,金虔一指周掌柜,“这位掌柜说这衣裳要二十五两银子,少一分都不卖!” 哄笑声顿时又加大了几分。 “哈哈哈哈,就这破衣服,还二十五两,白给我都不要!” “依我看,定是这家掌柜看这小哥是外地来的,坑人呐!” “黑店,肯定是黑店!” 周掌柜此时已经是面如土,浑身发颤,忙两步走到金虔身侧,又是鞠躬,又是赔礼:“这位小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求小爷嘴下留情、嘴下留情啊!” 金虔回身,眯眼瞅着周掌柜:“咱买的那两件破衣裳——” “自然是给小爷换新货。”周掌柜抹着头顶的汗珠子道。 “那这件——”金虔用眼角示意了一下招牌上的绿衣。 “这等破衣烂衫,怎能污了小爷的眼?!店里还有不少新到的好货,小爷随便挑,随便挑!” “那这价钱——”金虔目光又朝招牌上的衣衫一瞄。 周掌柜一个哆嗦:“小、小爷您看着给就行——” “果然快!”金虔出一个灿烂笑脸。 反观周掌柜,面皮,嘴角哆嗦,痛的几乎落泪,心中哀嚎一片:哎呦我的娘诶,这是哪里来的凶神啊! * 一盏茶后,金虔拎着一大包周记成衣铺特别赞助的上好衣衫,雄纠纠气昂昂走在回客栈的康庄大道上,顺便为某位险些被骗的面瘫进行购物指导。 “不过是让你出门买两件衣裳,也能被人骗,若不是咱发现的早——啧啧……” “雨墨、没买过衣服……”雨墨垂头跟在金虔身后,小声道。 哈? 金虔头黑线回头,但见雨墨垂头站在身后,肩膀杆都塌了下来。 啧,是咱的错觉吧错觉吧,咋好似看到一只耳朵耷拉尾巴下垂十分委屈的幼型犬科动物? 而且这只犬科动物还伸出爪子,小心翼翼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金虔扶额:咋觉自己越来越像饲养员了? “好啦好啦,以后有咱罩着你,谁若是胆敢再欺负你,咱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今那黑心的掌柜就是榜样!”金虔无奈道。 雨墨轻轻点了点头。 金虔眼前似乎又出现某只幼犬摇尾巴的幻觉。 “金、金兄。”身后传来少年声线。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