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意:“那便有劳夫君跑一趟。”哦不,逮六个人,是六趟。 梁柏:“夫之间不必言谢。” 欧意笑看他一眼,“是我多言。” 梁柏微微扬,“那我去了。” 欧意:“嗯。” 梁柏:“他们所雇之人,定是穷凶极恶,你自己多加小心。” 沈静灵光一闪,叉手行礼,“有在下保护,请梁……梁兄放心。” 梁柏不动声看他一眼。 沈静豪野蛮,却是光明磊落的汉子。 梁柏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自从经过卫宅的事,他便不放心欧意在外安全,但不能明晃晃给她派护卫,亦不愿做暗中监视子的事。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折中的办法——将沈静连升两级,放在子身边充当守卫。 梁柏并未找沈静说过,沈静不是笨人,自己慢慢琢磨出来了。 对方匆匆离去,不过惊鸿一瞥,沈静几乎断定,他的升迁就是久推官夫君安排的。 齐鸣想起曾将欧意和江泓视为一对,大尴尬,向欧意道歉:“意师妹,今见过思礼兄,方知眼见为实,不能道听途说啊。” 欧意摆手,“齐师兄是为了我好,我怎会怨你。” 梁柏只出现片刻,不怒自威的通身气势教人难忘。 如此英姿,怎么可能是连花丛纵情声之徒。 大家都隐隐有预,有了奉宸卫助力,学子失踪案今天就能有个了结。 * 崔家丧礼还在热热闹闹地办着。 梁予信作随从打扮,带着人出现在谢娴面前时,她有一瞬间是懵的。 崔朔兴也乖乖跟着走了。 同时受“邀请”的还有小妾艾菁。 有别的小妾带着孩子跑出来,却被梁予信的人拦在后院。 另有几个小妾是站在郑良玉这边。 一夕之间,崔家后宅已然分成两大阵营。 谢娴脸惨白,仿佛一夜老了十岁,一双哭得像核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院的郑良玉看,目光充了怨毒。 梁予信挡在二者之间,做了个请的手势,“崔夫人,狄公还等着呢,该走了。” 谢娴母子和艾菁从后门一出来,门外已有马车候着。 三人上了马车,梁予信亲自驱车。 艾菁惶惶不可终般,道:“不知狄公亲自召妾身,所为何事?” “这个……”梁予信并不认为她偷人是什么丢人的事,如实道,“听说是崔二爷在雍州长史来吊唁时,请求将你许给他。听说崔家不是要将未生育的妾都遣散嘛。” “真的吗?”艾菁像是在问梁予信,又像在问谢娴。 老爷的棺木还停在家中,她这个当家主母就迫不及待要将他的妾赶走? 谢娴惊惶的表情一闪而过,遣散小妾是她和阿兄秘密商议的,这不是小事,为了不落人话柄,需要一些特殊手段和借口,他们都还没想好如何办呢,怎么被外人知悉? 难道这几天他一直躲在崔家偷听? 谢娴一阵心悸,慌中下意识地目光投向儿子崔朔兴,后者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到了奉宸卫所,三人被请到不同的审讯室。 狄仁杰亲自见了崔朔兴。 少年原本坐着,看见狄仁杰,急忙起身便拜,“晚生见过狄公。” 狄仁杰慈地看着他,招招手,“崔大公子一表人才,请坐,坐下说话。” 崔朔兴对狄仁杰的到来十分惊讶,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冠,“啪嗒”一声,从袖中掉落一本书。 狄仁杰瞥见书名《大理寺探案手札》。 巧了,这是有人记录他在任大理寺寺正时办的案子,集结成册。 书中记录了二十余个奇诡之案,层层丝剥茧,过程惊险刺,不乏杜撰,但大体上是他狄仁杰经手过的案子,十分具有可读,听说一面市就售罄。 故事惊心动魄,但其中介绍的犯罪手法也很真实。 崔朔兴慌忙捡起,回袖口,“晚生有随身携书的习惯,无论吃饭睡觉,有本书在身上才觉着安全。” 他长得白白净净,书生气十足,一看就是常年安于室内静静读书的乖孩子。 狄仁杰问:“你不是在准备殿试吗?” 崔朔兴羞涩道:“圣贤书哪有狄公探案有趣。” 狄仁杰问:“你与谢淳关系很好?” 崔朔兴道:“实不相瞒,家父对家里并不过问,从小就是舅舅给我开蒙,舅舅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远比家父多得多。在我心里,他与亲爹无异。” 狄仁杰眉心一皱,“可是谢淳杀了你爹。” 崔朔兴大惊失,随后愣在原地好久。 少年颤抖着身体,声音哑了,“不是说,家父是死于意外?” 狄仁杰:“那是我的障眼法。你看过记录我探案的手札,应当晓得。” 这样也好,他不需要多作解释。 崔朔兴呆住了。 良久,少年方缓过神,喃喃道:“怎、怎么可能?他是我的亲舅舅啊。” 狄仁杰道:“所以,我的问题还请崔公子仔细回答。请问,崔县令死前,你可曾见过谢淳?我已去信洛长史府,谢淳最近是否有告假,很快就有答案。” 崔朔兴:“这半月来都不曾见过,直到家父出事,舅舅才回来帮忙。” □□,其实也不需要亲自出现。 狄仁杰换了个话题问:“那你可知崔县令有休打算?” 崔朔兴对此事似乎很气愤,“我自小背负清河崔氏的责任,勤学苦读,只为一朝考取功名,向世人证明我崔氏名门。娘亦恪守本分,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 狄仁杰:“崔县令休的计划,一直瞒着你们?” 崔朔兴眼眶发红,大为伤心,“为人子者不宜议父,但娘亲和我自认没有对不住崔家的地方,反倒是家父他自己……” 崔朔兴沉默下去。 狄仁杰明白,休了谢娴,夺去她主母之位,也等于夺去崔朔兴嫡长子身份。 崔朔兴身上有着一股清河崔氏嫡系的傲气,若他失去这个引以为荣的身份,这些年的努力等于失去倚仗,这么多年的付出变成笑话。 狄仁杰起身,“谢淳那边只差签字画押,你在此稍坐,崔县令的事很快有结论。” 崔朔兴闻言,身形晃了一下,目光落在袖口出的一截书上,缓缓朝狄仁杰施了一礼。 谢淳在走廊尽头的审讯室,一进去就能听见他的咆哮声。 “崔友沃自己作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是雍州府的人吗?好大胆子,私拿朝廷命官,知不知你犯了大唐律法!” “是谁想栽赃老子,想得美!拿出证据来!” “死小子,看你年纪轻轻,胆子大?!” “洛州长史还在等我复命,信不信过两,长史就会来要人!” “说,你们受了谁的指使?” “想上刑,呵,老子乃洛司法参军,岂会怕你们这点小小伎俩!” “闭嘴吧你。”梁予信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还说自己是朝廷命官呢,嘴里别总不干不净的。告诉你无妨,这里既不是雍州府,也不是万年县。” 谢淳:“那你们是……” 梁予信勾一笑,出两颗好看的小虎牙,“这里是奉宸卫卫所,在下呢,是奉宸卫五品参军,我姓梁,按理,你该称呼我一声上官。” 谢淳懵了,眼前年纪轻轻的少年竟是五品参军,而他混迹半生,还是个七品的司法参军。 谢淳的嚣张气焰登时全消,愣愣道:“你、你们说我杀人,有证据吗?” 梁予信闲闲抱,“我们在洛黑市也有眼线,已经派人去洛了,证据很快就有。” 谢淳闻言变。 第48章 人之初(17) 马匹是在冷兵器时代是衡量国家武力的重要指标。 《周礼》形容马匹是“甲兵之本, 国之大用”。 太宗皇帝重视马政,也马,故而有名传千世的昭陵六骏。 关中地区设多个养马场, 养马业十分发达。 到马场时,天尚早。 一群骑着马的牧马奴手握缰绳,徐徐而行, 见着疏议司一行,有的勒马回首观望,还有继续持牧鞭驱赶马匹。 马场有坡, 地势起伏, 沟壑缓坡相掩映。 马群行进到水沟边, 四散开来,有的沿沟壑继续前进, 有的低头觅食,有的沟边饮水。 这里的马可分两类,一类是官家马,属于兵部在籍, 占马场的大头。 另一类是官宦人家的马, 依托各种关系寄养在此, 养马费定期支付, 闲暇时便来策马游乐。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