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城门楼点起熊熊火炬。 大街两旁的酒楼开始热闹起来,丝竹声声入耳,玄武大街的尽头,皇城巍峨高阔,飞檐重瓦层层叠叠,天家气象庄严雄浑。 太平盛世的景象全收进一个长安城。 梁柏微微眯眼,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冷得能把人冻成冰。 韦玄钦直接脊背一寒。 梁柏又重复一遍,“祸不及儿?” 真好笑。夫父子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来祸及之说? 片刻,他方开口,声音微沉,“韦参军好忘本啊。” 韦玄钦:? 半晌,可总算反应过来,他韦家因何起势,不就是靠的太子妃吗? 梁柏这是在讽刺他韦家自己靠女人发家,还在这儿说些女人无辜的鬼话。 “是天后下懿旨邀请她们赏菊,太平公主亲自打点,尔等推辞也罢,竟言此乃祸事?” “再有,我倒要问问,是谁向那些无知的年轻臣子以官爵、许以前程,让他们当你们的马前的卒、挡刀的盾?” “是谁让他们的家人担惊受怕,就算是祸,也是某些人的野心带来的恶果!” 梁柏连番问罢,倏地抬眸,凛冽的目光呼啸着直卷过去。 韦玄钦吓得两脚一软,旁边随从赶忙搀扶住。 也是上年纪的人呢,再这么被梁柏来几下可受不住,韦玄钦颤颤拱手,说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梁予信忽然大喊:“别着急走呀,韦参军,你家里那点事,以为我们不知道呢。听说你刚认回一个外室子,叫卫贤明是吧?他可是西极山女尸案的主谋哦!你们家啊,一脉相承嘴仁义斯文的道理,心里全是男盗女娼的主意,哈,父子俩真是多面手呢!” 听了这些,韦玄钦还不滚地跑了。 梁予信后头哈哈大笑。 梁怀仁嘿道:“跑得比兔子还快!” “西极山女尸案?”梁柏问。 最近太忙,久推官未来信,他也没心思去管这桩案子。 听梁予信提及,方知此案已查出凶手。 梁予信:“是啊,少夫……咳,久推官已查到,此案幕后主谋是卫贤明,布行老板,亦是韦玄钦的私生子。” 梁怀仁:“这韦家真是蛇鼠一窝。” 梁予信又道:“卫贤明被韦家人保下了,周兴也拿韦家没办法,只能放人。凶手逍遥法外,久推官气愤不已,还听说周兴给久推官下了军令状,要她三内务必找到铁证。看样子,周兴是要拿此事和韦玄钦干一场。久推官夹在中间,力应该很大” “……将军,咱们帮帮久推官吧!”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留评,么么。收藏数据不理想,朋友们的寥寥数语的互动是作者菌前进的动力。 第28章 梁予信将久推官当偶像不是一天两天了, 整天撮合“阎罗”和“久推官”见一面。 想帮她,梁柏是理解的。 只是他不知道,自从见了欧意真人, 少年的倾慕愈发纯粹和热烈。 而且难得,这次连从未掺和查案的梁怀仁也积极劝谏。 韦玄钦父子不是东西,难为久推官一介女, 为伸张正义,不畏韦家威势,逆而上。 如今东风头正盛, 依附者众, 东六率都快成韦家私兵了, 就连狄仁杰那样受天后器重的心腹,在朝堂上也是尽量避开韦家锋芒。 静了半晌, 梁柏方道:“久推官要从韦玄钦手里拿下唯一的儿子,无异于虎口拔牙。” 话说到这,就是要帮啦! 梁予信大喜过望,“我建议现在就去卫贤明家!我知道他家在哪儿!” 梁柏眉头一挑, 敢情这小子是挖好坑给他跳呢。 梁柏点头, “于公于私, 我们都该帮久推官一把。” 说罢便不多言, 三人策马前往。 放在以前,梁柏可能对于久推官见面抱有一点期待, 但现在的他实在没心情。 如果没有梁怀仁梁予信二人不停提议,他是不会想参与到西极山女尸案。 算是为了给韦家一个教训。 但也许是因为欧意,心中烦闷, 得找件无关朝堂的事透口气。 路上, 梁柏忽然提起, “对了,韦玄钦来之前,你要说什么?” 梁予信结结巴巴又带着焦急地,“没、没什么。将军,天要黑了,咱们快一点。” 梁柏摇摇头,公事也好,私心也罢,此刻的他只把梁予信当作少年贪玩。 殊不知,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 半个时辰前。 欧意蹲在墙角,看着沈静从卫宅里面翻墙而出。 沈静拍拍手上的泥,“全检查了,里头没人,卫贤明够心急的,把仆人都遣散了,就等大轿子抬他去当韦家少爷呢!咦,顾枫还没回来么?” “来了!”说曹曹到,顾枫一路小跑回来,气吁吁的,“我看着他去了西市,离这儿远着呢,短时间回不来!” 沈静:“卫贤明去西市干嘛?” “他在西市不有几个铺子嘛,也许巡铺看账去了。” “有道理。” “管他呢!你那边怎么样!” 沈静便把卫宅里的情况都说了,还用炭笔画了张简易布局图。 顾枫看了看,对着图“啪”地手指一弹,“就今晚了,走,咱去闯一闯!” 夜闯凶嫌的家,也是不得已。 放在以前,欧意也有信心能找出卫贤明与刘泉是共犯的铁证,但这次,周兴给的时间太赶,走访摸排都来不及。 还有最要命的,卫贤明即将鲤鱼跃龙门,分分钟销毁证据。 对待狡猾多端的对手,不能以常规方法。 现代法律,以“非法”手段获得证据也会被扣上“程序不正义”的帽子,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就还好,这是在古代。 欧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万言万当,不如一苟,但苟无可苟,则无须再苟。 错过这次机会,卫贤明将永远逃律法制裁,即使韦家注定会在不久的将来败落,卫贤明的子也不会好过。 一码归一码,惨死的郑、柳锦、孙蔓从,必须得到应有的公义! 问题来了,达到公义的胜利前,她要怎么翻越摆在眼前的高墙。 欧意:…… 熊熊燃烧的情熄得有点突兀。 顾枫提议,她先攀进去,再由欧意踩在沈静肩膀,可欧意的确四肢不太灵活,这样给她搭台还是困难重重。 顾枫那个急啊。 “翻过来,双手抓牢,一条腿先迈……不是,你重心要下,往下……翻,嗨呀你别怂啊,掉下来我接着啦……” …… 小半柱香过去了,卫宅外墙下还是并排蹲着三个人。 沈静头大汗。 顾枫一脸无语。 欧意就……不好意思。 “你知道的,我统失调嘛……”欧意小声嘀咕。 大运动发育迟缓,体育课成绩永远在及格线边缘蹦跶。 跳绳是雷区,平衡木是噩梦,游泳在初中学了三个暑假学不会。 班级跨年晚会上表演的街舞成为学霸奉献的整年笑话。 穿来后学骑马,马场最温顺的马给她骑都能摔,脚拇指直接给摔骨折了。从此患上骑马ptsd,只有顾枫与她同骑,才敢把pp往马背上放。 对,智商超群的久推官,头脑发达四肢简单。 “算了。”欧意倏然起身,自我放弃丧丧地道,“阿枫,你上吧。” 顾枫抬头,“你确定?” 欧意轻轻颔首,“所有后果,我一力承当。” 顾枫跳起来,拍了她肩头一下,笑骂道:“说什么鬼话。” 咱可是一起死一起生的! 卫宅地处幽深,路人稀少,顾枫再不多言,趁夜,悄无声息摸到正门的锁。 沈静紧随其后,只见她手里已多出一细针! 这是要撬门?!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