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子,不是我说,你管恁多干啥,咸吃萝卜淡心……”二婶子歪着嘴怼回。 李婆子没那工夫跟她掰扯,她被荣锦引着发现了侄媳妇背上孩子的不对劲儿,当即变了脸。 二婶子还以为说过她了,正要再怼上几句出出气,就见到李婆子直接杀了过来。 “大嫂子,你干嘛?想打架咋地?!”二婶子立马怂了,腿软地往后退。 “我呸,二婆娘,你家孙女都快被闷死了,你还有闲心瞎吵吵,滚一边去!”李婆子一手撂开闹腾的二婶子,拉住钱娇立即往通风处走。 钱娇听了她的话,卸下孩子一看,当即大哭起来。 半岁大的孩子浑身通红,尤其是脸上,又红又青又紫,眼看着快不行了一样。 李志强过来看了一眼,被吓得连连后退。 二婶子却本不关心,看都不看上一眼,说儿媳妇娘俩是扫把星,扯着自家儿子回院,嘭地关上门。 “死了就赶紧埋了去,别在家门口惹晦气!”她在院里喊了一声,随后就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大娘,我的孩子……”钱娇只能朝李婆子求救。 李婆子当机立断带人回家,先把荣锦搁下放好,而后打来了冰凉的井水,给闷了不知多少时候的小女婴不停地擦洗。 钱娇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帮忙,眼泪哗哗地。 荣锦坐在门口的竹筐里,四周围了柔软的被子,头刚刚好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那小孩看上去被闷的久了,憋的严重,李婆子忙碌了片刻,好歹把她身上的青紫褪去了一些。 钱娇眼看还不好,擦把泪想去请村里的赤脚郎中来,被李婆子拉住了。 “他去县城上那啥进修班去了,你找不着的。”不然刚才就去叫了。 “那咋办?她才半岁啊,还这么小就……”钱娇摊在地上,捂着脸哀泣。 虽说孩子是个被婆婆嫌弃的闺女,但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一块啊,就这么没了,像在她心上割一刀一样疼。 李婆子叹了口气,继续手上擦拭的动作,转头间看到宝贝孙女坐在竹筐里正看着这边,边上别着几片花瓣儿。 李婆子身形顿了顿,再看看摊在那儿哭得伤心的侄媳妇,犹豫之后,她往怀里探了探,掏出一片儿来。 “啊啊!”住手!那是我的口粮! 荣锦啊啊叫着,两手拍打着竹筐,不知从哪儿拽出一棵肥大的薄荷草,朝李婆子的方向递去。 李婆子瞪眼看着宝贝孙女这一系列动作,立即转头看了下钱娇,发现她还在自顾自地伤心着,才终于松了口气。 “来,娇,你先给孩子擦着,大娘我去找点东西来。”李婆子把钱娇拉起来,手巾到她手里。 钱娇哽咽着点点头,重新去打了凉水。 李婆子趁这个空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竹筐跟前,和筐里的荣锦来了个大眼对小眼。 “啊!”给你,还我口粮! 荣锦递出手上绿的发黑的肥大薄荷叶,清凉的气息飘散开,周围泛着薄荷草的清香,让人觉凉丝丝的。 “这个能行?”李婆子接过去看了看。 “啊!”废话,不行给你干嘛! 荣锦继续伸着手,跟她要自己的神力补充源。 特么的花上有用的花瓣就那么点,再让出去一片还让不让开启仙府了。 李婆子难得跟她思想同步了,看懂了她的意思。 “嘿,我孙女真聪明,呐,给你拿着。”李婆子把怀里存的花瓣全掏出来放进竹筐里。 “啊!”荣锦指了指石桌上的小女婴。 别墨迹了,赶紧救人吧,好歹也是一条命啊。 李婆子拿上薄荷叶匆匆过去,先撕下几块往孩子的手脚耳后大腿处等地方使劲儿擦,再挤了汁出来,和水兑着喂下去。 孩子半死不活的,要说用普通的薄荷叶照土法子这么干,那不一定能行。 但是李婆子对神仙转世的孙女深信不疑,手中的薄荷出自宝贝孙女之手,肯定不同凡物,救一个小孩子不在话下。 果然,等到钱娇提来了一桶刚打的井水时,就这片刻的功夫,石桌上的小女婴已经不再翻眼白了,嘴里的白沫也没了,浑身的青紫全消了下去。 就是身上还有些红,李婆子伸手摸了下,觉有点发烧。 “好了,孩子过气了,等烧再降下来,人就没啥事儿了。”李婆子缓口气说道。 钱娇怔愣过后大喜,木桶咣地一下摔在地上,井水了一地顾不上管,连忙跑过去看。 发现她的闺女看起来果然没有刚才那么严重了,眼睛睁睁合合的有了气神儿,可不是活过来了。 “大娘,谢谢,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孩子……”钱娇抱着孩子又哭又笑地道谢。 李婆子摆了摆手,让她把孩子放下,重新打了一盆水,往里加了点薄荷汁。 然后将孩子放进盆里再洗了一遍澡,完后也不用擦干,就放在石桌上晾着,给她降温。 钱娇一眼不错地看着,脸上终于有了点喜。 这时大门打开,李老头带着一群大人小孩下工回来了。 他们比村民们走的晚,先把今天村里割下的麦子运到打谷场才回来的。 看到有外人在,进来的一家子愣了愣。 “咋回事?”李老头往院里扫视了一圈问道。 当着钱娇的面,李婆子只说是侄孙女被闷的过气了,她们刚抢救过来,现下正给小孩降温呢。 一家子人听的唬了一声,围过去瞧了瞧,半岁大的小女娃瘦瘦弱弱的没二两,手脚细的吓人,跟他们家的福娃比起来简直像是从难民里跑出来的。 “咋那么瘦哩,养不养的活……”李治民顺嘴嘀咕了一声。 二哥李治富捣了他一下,把人拖走,跟爹娘报备说是去门口打枣子去。 李治国索带着家里五个孩子去摘桃子,果树上的果子和地里的庄稼一样,也要赶紧收起来的。 赵凤仙给王月琴使了个眼,两人一起去厨房做晚饭。 至于钱娥,她则上前拉着钱娇的手,叹着气拍了拍。 “姐……”被这么一安,钱娇的眼泪又止不住,腹的委屈想说。 她们俩都是钱家湾嫁过来的,往上数一数也是同连枝的亲戚,平时见面以姐妹相称。 “是不是二婶子又为难你了…”钱娥低声问道,又说,“孩子再大点就好了,等她能跑能跳了,你再怀上一个,生下儿子堵上那老婆子的嘴……” 钱娇着鼻子点头,姐妹俩坐在那儿一边看顾孩子一边说着私密话。 李婆子这边在刚才忙活了一通,正收拾着桶和盆儿,让李老头去逗宝贝孙女玩,陪着说说话。 李老头了把脸,缓下严肃的神情,脸温和地走到荣锦面前。 “宝贝孙孙,叫爷爷……”李老头拿着花瓣哄道。 荣锦用懵懂的大眼睛瞥了他一眼,小嘴巴张开像是要喊的样子,趁其不备一把夺过花瓣叼在了嘴里。 你四八四傻?让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婴儿喊爷爷? 李老头:“…………”小孙女刚才是对他翻白眼了吧? 他还在那儿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李婆子在一边噗嗤笑开。 “哈哈,福娃聪明着呢,让你在那儿得瑟!”看老头子平时严肃正经的样儿,还不是在她宝贝孙女手里认栽。 “不是说刚出生几天的小孩子骨头软吗?”小孙孙咋那么大的劲儿,能从他手上拽走花瓣,李老头疑惑。 李婆子走进一步悄声说,“咱孙女能是一般人吗?你也不想想。”递过去一个两人都懂的眼神。 李老头一脸赞同地点头。 荣锦坐在竹筐里安静地啃花瓣,对于他们说的那些话自动过滤掉。 若说一开始她还听的多不好意思,等到听得多了听腻了,也就习惯了呗。 李老头看她在那儿鼓着小嘴巴不停地吃,还干净,手上脸上但凡沾了点汁水就啊啊叫着让给擦擦,不然就揪着人不放。 李老头稀罕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上头的胎发浓密乌黑,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这儿咋有棵薄荷草?”李老头围着竹筐转悠时,发现了背后突兀的冒出来的那棵缺头的绿薄荷。 那晚神迹之下院里长的草早就拔干净了,堂屋门口的地又的很实,咋又冒出来一? 还长的这么肥。 “啊!”荣锦吱声,表示不管她的事,那是别人干的,真哒。 李婆子听到他的话立马跑过来,将薄荷草连拔起,转身遮掩着藏进了屋里去。 出来时给李老头打了个手势,表示稍后再说。 钱娇离的远,没发现李婆子做了啥,只看见大伯大娘围着他们家小孙女稀罕的不行。 “闺女生在你们家真是有福气。”二老都不重男轻女还宠着。 钱娇一脸羡慕。 钱娥想说的话立时噎在了喉咙口,她抬头看了看被爹娘哄着笑的福娃,又扫了眼门口。 两岁大的小闺女荷花正在那儿被使唤着,吭哧吭哧地干活呢,大嫂家的桃花也不例外。 两种明显的差别待遇,让钱娥控制不住地嘴角了。 不是生在他们家有福气,是有福气的人托生在了他们家。 第9章 等到石桌上的小女娃不怎么烧了,也马上快到饭点。 厨房里已经炊烟袅袅,饭食的香味儿飘散出来。 钱娇不好多待,抱起孩子准备回家。 钱娥适当挽留了两下,想说吃个饭再回吧,但是家里又不是她做主,这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