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断小声地、假装诚实地说:“洗澡磕到了,就一点点,秦知已经帮我过了。” 管家沉默地掀开衣服把他身上都看了一遍,确定都不算严重并且都已经处理的好好的之后,就没有再接着谈这件事。 苏断偷偷松一口气,他本不会撒谎,要是管家再问下去,他可能就要卡壳了。 幸好管家没有怀疑什么。 而苏断眼中“没有怀疑什么”的管家,在走出房门后,脸瞬间沉了下去。 他活了这么久,基本上什么杂七杂八的事都经历过一些,眼力相当毒辣,苏断胳膊上的那块淤痕本不可能是磕出来的,很明显就是被人用力捏出来的,是指痕。 管家下楼的时候,秦知还在下面帮苏断榨果汁。 被打碎的果在榨汁机里不断旋转,身形高大的青年挽着袖子,很认真地观察着榨汁机里的情况。 管家走到他身边,客气地说:“您是客人,这种事情还是给我做吧。” 秦知也很客气:“您不用这么生分,我帮断断榨一杯果汁喝而已。” 管家却说:“我们少爷从小就比较娇惯,受不得苦,连喝杯果汁都挑嘴,我对少爷的口味比较悉,还是我来吧。” 他虽然嘴上说着客套的话,但语气冷淡,那双浑浊的眼眸中也含着咄咄人的冷光。 管家几乎是看着苏断长大的,把苏断当成自己的半个孩子来溺,所以比起苏铮,他其实更听苏断的话,只要苏断自己愿意和秦知在一起,并不会多加阻拦。 然而现在,秦知已经对苏断造成了伤害。虽然他了解苏断的体质,知道那些淤痕其实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但据他的人生经验,这种事情只要有第一次,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一次次下来,早晚会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而小少爷又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还在帮着秦知遮掩。 所以他不得不给秦知一些警告。 秦知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没有回答他的话,直到榨汁机自动停下发出“滴”的一声提醒,才低声说了一句:“不会再有下次,我保证。” * 苏铮在三天后回国。 这时候苏断身上的淤痕还没消,秦知还得定时给他药酒,身药味的当然瞒不住,不过单身至今的苏总在这方便远没有管家锐,听了苏断的解释,还真以为那些痕迹是在浴室碰的。 见秦知对苏断这么小心护,还在心里意了一把。 既然回了国,苏铮就按照之前的计划约谈一下秦知,准备和他好好沟通一下秦风的问题。 他准备了一大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甚至都做好了憋气一次,和可能会陷入愤怒的秦知好好讲道理的准备。 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他们隐瞒在先,而且苏断现在已经陷得太深,要是这时候两个人闹矛盾分开,他弟弟肯定会伤心的。 要是伤心到像上次秦风那件事一样,生一场大病,苏铮觉得自己真的承受不起。 结果没想到秦知听他说完之后,本没有他预想中的任何负面情绪,只是很冷静的点点头,声音中也没有什么起伏,“我知道了。” 苏铮:“……”竟然这么理智吗?他准备的一堆的说服理由都还没开始放呢。 他设想了一下,要是自己遇到这种事,第一觉肯定是觉头顶绿油油,不要说冷静了,不当场打人已经是身为一个男人最后的理智。 秦知怎么能这么大度? 还是说——这人特别能忍,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其实心里很可能已经气得心灵扭曲了。 苏铮皱眉,偏向于秦知将情绪藏得太深这个可能。 所以苏铮不敢大意,还是细致地把他准备好的解释理由都掰碎了和秦知讲了一遍,力图将“虽然我弟弟曾经喜过你哥哥但现在他的绝对是你你放心”这件事和他掰扯清楚。 “如果断断真的还对秦风有情,你把秦风害的这么惨,他不可能对你亲近的起来,他本没有那个心机,这点你自己应该也明白。”苏铮把当时苏断说服自己的理由搬了出来。 秦知眼神不时闪动一下,划过某种复杂的情绪,不过从头到尾倒还算是心平气和地听着,等到苏铮口干舌燥地说完,还极为贴心地帮他到了一杯水。 苏铮:“……” 他盯着那杯水看了几秒,仰头将它喝的一干二净,然后皱眉对秦知说:“如果你心里不舒服,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坦诚的说出来,或者去跟断断谈一谈,不用表现得这么大度。” 在a市商圈一贯以手段强硬霸道出名的苏总发誓,除了家人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人这么有耐心。 秦知依旧态度很好地笑了笑:“大哥不用这么担心,断断喜不喜我,我当然是能觉到的。” 苏铮心情复杂:“……你能保持理智,很出乎我的意料。”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秦知叫自己大哥,他第一次觉这个称呼似乎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秦知垂了垂眼,低声道:“大哥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断断的。” 不知道是在向苏铮承诺,还是对着他自己承诺。 * 不久后,秦知也因为公事出了一趟国。 当然,公事只是表面上的,他这次出国,其实是为了见一个人。 他血缘上真正的大哥,秦风。 虽然两人都已经撕过几轮了,但要细说起来,秦知并没有正面和秦风说过几句话,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当年他刚毕业,区区一个没钱没势也不受宠的私生子当然不值得秦风亲自出面整治,随便吩咐下去,就会有一堆人孜孜不倦地给他使绊子。 而后来他和秦风抢夺秦氏,也并不是亲自出面,而是隐藏在背后,一点一点的蚕食秦风的势力。 直到秦风被赶出秦氏、狈逃窜出国,他都没有直接和秦风正面相对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想看见秦风是太过厌恶,但经过上一次失控,他才忽然明白,这其中大概也有着一些逃避的因素。 他对秦风的逃避,源应该是当年母亲被活活拖到命垂危的恐惧。 当时刚从全国前几的大学毕业的他,学的是最热门的专业,毕业成绩也是在当届遥遥领先,他当时其实并没有什么对于未来的野心,只想赶快工作赚钱把母亲的治疗费攒出来。 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没有危害到任何人的愿望,却因为他一个素未谋面的哥哥长的太像,还没有开始第一步,就被无情地碾碎了。 唯一亲近的人命拿捏在别人手中的觉,到底还是在他心底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影。 即使后来他变得强大、能够将当时欺负自己的人轻而易举地踩在脚下,到底也没能跨过那道坎。 他当时知道苏断喜过秦风后,会直接失控地违背约定去碰苏断,虽然确实有被背叛的觉在作祟,但归到底,还是因为“秦风”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他一块不敢触摸的伤疤。 他在下意识地恐惧,恐惧那个曾经差点把母亲从他身边夺走的人,再一次的,把他的人也抢走。 …… 下飞机后,秦知没有急着按照工作计划来考察这边的政策和环境,而是换了一套休闲的衣物,稍微遮掩了一下容貌,驱车去了邻市的一家酒吧。 这是一家随处可见的小酒吧,面积不足一百平方米,环境一般到甚至于有些脏,消费也低,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没几个钱的穷鬼。 秦风是身狈的逃出国避难的,身上本来就没有几个钱,更何况他还找了人,像是当年秦风对自己的那样,处处给秦风使绊子,所以秦风的过得越来越拮据,也只能来这种酒吧里买醉了。 不过他比秦风要善良一点儿,并没有对他赶尽杀绝,而是在对方走投无路的时候扔给他一点儿希望,让他能继续苟延残的活着。 按照他留在国外监视秦风的眼线待,秦风现在就在这家酒吧里。 皱着眉走近这家看起来就很不干净的酒吧,然后被里面隔夜的酒味和各种奇怪味道混杂在一起的滋味熏得忍不住屏住呼,秦知费力地在其中寻找着秦风的身影。 酒吧里人不多,也就七八个,但每一个都喝的烂醉如泥,用各种崎岖的姿势在酒吧的角落中呼呼大睡。 有很多都是看不见脸的,为了确认究竟哪个是秦风,秦知只好挨个将人都翻起来看一看。 酒吧的保安不知所踪,服务员也对他翻客人的举动不闻不问。 事实上,在他进了酒吧之后,那位神萎靡的服务员只问了他一句“先生需要酒吗”,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就继续兴致缺缺地靠在调酒柜上发呆了。 看来这家酒吧并不保证客人们的安全,秦知想。 在翻到第四个人的时候,被熏得头晕眼花、随时快要吐出来的秦知忍不住扪心自问,他究竟为什么非要在今天来这个鬼地方见秦风? 选一个干干净净的大马路不好吗? 好在生活对他勉强还是有着一丝怜的,手下的第四个人就是他这次的目标。 说真的,第一眼的时候,秦知本没能认出来这就是秦风。 他实在太落魄了,头发长到了遮住脸的程度也没剪,并且还油腻腻的,虽然五官并没有怎么变,但皮肤黑和糙了许多,眉眼间都是颓废,整个人的气神都和从前完全不同,他第一眼没认出来也实属正常。 要不是因为对方的那张脸一看就是东方人,他多辨别了两次,说不定今天就要失望而归了。 在这个疑似浪汉的人身上,他看不到丝毫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秦家继承人的影子。 秦知闭了闭眼,觉似乎有什么一直坠着他的东西从他心底离开了。 原本他只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来见秦风,想要跨过自己心底那一道坎的,但见到人之后,才发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简单许多。 毕竟无论什么时候,实力都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 跟现在的自己比,秦风只是一只他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 秦知松开秦风的衣领,任凭他的后脑勺咚的一声磕在地上,然后出巾,仔细地将自己手上沾到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体擦干净。 秦风被磕的呻了一声,骂出了一句国骂,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就开始骂起来:“艹……谁他妈打我?……老子、嗝、找人死你。” 秦知从地上站起身,没有理会秦风反正也实现不了的威胁,表情冷漠地抬脚准备离开。 他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要赶快把工作做完,回国陪他的小男朋友。不知道苏断这时候在干嘛?等到他回了酒店,彻底把在这里沾到的脏污洗掉,就先给苏断打个视频电话。 他想他了。 然而秦风却不识相地抱住了他的小腿,瞪大了眼:“不对……你是?怎么长得跟我那么像?你是……” 秦知心想我可比你帅多了,别跟我近乎,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人一脚踢开,径直走出了这间弥漫着难闻气味的酒吧。 深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觉自己获得了重生,各种意义上的。 “……秦知。”看着那个穿着宽松休闲服也掩盖不住高大和冷硬的背影,躺在地上的秦风喃喃叫出了一个名字。 …… 苏家,没有男朋友陪的苏断正在和哥哥一起做牛曲奇小饼干,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电子音: 【叮,治愈目标秦知治愈值上涨4点,目前治愈目标的总治愈值为100,恭喜宿主圆完成任务!】 啪叽一声,苏断手中刚捏好的面饼掉到了地上。 第38章 豪门小少爷x替身仆人 已经被挤出花型的面饼从锡纸中掉出来, 在地板上糊成了一坨。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