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更笑了,伸手捏她的脸,被宋巧比打回去:“呦呦,这伶牙俐齿的,伺候周崇寒的时候也这么委屈吗?” 宋巧比脸登时一变,起身离席:“你烦不烦!”说完,刚要回房去,她的电话就叮叮咚咚响过来了,哪壶不提提哪壶,提了哪壶哪壶就来了。 是周崇寒。 宋巧比一怔,犹豫着要不要接,萧远打眼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是谁来了电话。 “他这么晚还找你干嘛?”萧远立起眉站起来就要抢宋巧比的电话:“你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宋巧比往侧一躲,回头再一瞪:“你跟他说什么,是我跟他离婚又不是你!一旦是财产的事儿呢?”这话似乎是她给自己的一个理由,于是低头接通了电话。 “我在你楼下,想给你一笔钱,给完我就走。”周崇寒说完这话,也不再说别的,直接挂断,不给别人拒绝他的机会。 宋巧比恨恨地合上电话,心里较着劲呢,本是他欠她的,但他还跟大爷似的,一声令下,有赏! 宋巧比套上外套,打算下楼,萧远却坐不住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楼下,很快回来。”宋巧比低下身子换鞋。 萧远上前一把捧住她:“不许去!” “你管着我了?!”宋巧比推他,他不放手,脸还动:“他怎么叫你干嘛你干嘛?我不让你见他!” “你神经吧!我还能不见他了,他还欠我的东西呢!”宋巧比觉得萧远真无理取闹。 “那明天白天再说,干嘛大晚上去见他!” “白天晚上有什么区别?你当他是你,白天无所事事的……再说就在楼下,他还能把我绑票了?!”宋巧比推萧远一把,萧远还真退后了一步,嘴泛白,瞪着宋巧比,半天说不上话来。 “我就下去一会儿,马上回来!”宋巧比惦记着那钱,转身出门。 楼下,周崇寒果然立在他车边,夹着一烟,脸淡漠,目光萧索。 宋巧比走近他,手一伸:“钱呢?” 周崇寒愣了一下,接着又苦笑:“呵呵,宋巧比,咱俩好歹一场夫,你就只想着钱吗?” 宋巧比挽起胳膊:“那不然呢?” 周崇寒缓缓吐了口烟,从容不迫地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支票递过去:“我知道,人死了是多少钱都没法弥补的,我也知道,这几天,对你来说,遭受的打击都太大了……我没有帮上你,我还……我很抱歉,我知道抱歉更无济于事……”他说到这里,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手指微微颤抖,不易察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发着烧,腔里燃着一团火,眼睛落到宋巧比身上,更是灼烧痛。 宋巧比接过支票,不耐烦地一挥手:“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周崇寒立刻住嘴,他久久凝视着宋巧比,然后艰难启:“一共二百万,几乎是我的全部积蓄……下周我们找时间去把房子和这车过户,到时候我会全部搬出来,我想……你至少不用非得住在这儿……回家还是更方便一些……” 宋巧比低头看那支票,数着2后面的几个零,还没数完,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周崇寒!你又跑来干嘛?”是萧远,他跟着宋巧比出来了。 宋巧比回头看萧远,那位衣服也没换,穿着家居服就出来了,一脸气急败坏,指着周崇寒就走过来:“你怎么回事儿?三番五次地来找阿比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非要晚上来啊?”他上前一探身子,就推了一把周崇寒。 周崇寒没什么反应,淡漠地抬起冰凛的眸子瞥了一眼萧远:“我找宋巧比,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关系大了!她现在是我老婆!”萧远看他越镇定,越觉得他傲慢不可一世,萧远就越来气,上前一扑,一拳就落在了周崇寒右颊上,周崇寒本是不至于被打倒的,但他今天实在脆弱,身子便一下子向侧后方歪过去。 宋巧比惊叫一声,周崇寒并没有倒地,撑在车子边缘上,一反弹,起来迅速回击,紧接着,萧远的右颊就也跟着挨了一下,萧远往后挫,但不甘心,一伸手,拉住还没站稳的周崇寒,两个人就一起滚到地上去。 “卧槽!”两个人倒在地上,还不忘拳打脚踢,滚来滚去,灰全黏到他们衣服上,他俩也不管不顾,撑着胳膊,抵着脑袋,恶狠狠地似乎要置对方于死地。 宋巧比可吓着了,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么,跳过去想拉却不敢拉,只得挥舞手臂:“你们干什么?!都……都疯了啊!给我停下!” 她这话肯定是不好使的,那俩人还在地上滚呢,一边滚一边互相捶打撕扯,还都不说话,下手倒是死,似乎都忍了对方很久了。 这个时间,也不算很晚,街上的路人们都往这边瞅,指指点点有要聚过来的趋势,宋巧比就气急败坏地直跳脚:“你们俩有完没完!你们再闹,我就谁也不见了!都给我死远点儿!”她是真气,浑身都发抖,但也真是受够了,她觉得这俩男人都坏,坏得油,自私、无情、霸道又暴力! 索掉头转身,她要收拾了东西搬出去住,住哪儿呢?呸!她都是有二百万的人了,还愁没地儿去?先整一套富丽华酒店的总统套房*一下! 果然,她这一走,那俩人也不滚地了,周崇寒直接甩开萧远,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叫着宋巧比:“宋巧比!”声音有点凄绝,似乎想说什么,却陡然没了下文。 宋巧比疑惑着他还是想跟她说点什么,但却没等来下半句,她想回头去看,却铁了一颗心,万念于一瞬俱息,没有一点停顿,径直走回去。 等她再听到身后的声音便是来自萧远的,他气吁吁,骂骂咧咧:“妈的,这个周崇寒太不要脸了,他怎么还好意思来纠你……” 宋巧比却不想理他,回房收拾东西,一件一件搁在小皮箱里,总共就这点东西,折腾一次少一点,最后不过是几样常用品和衣服,全都放进去,拉拉链,对上锁,干净利落,来去自在。 宋巧比忽然就觉得,人生,果然赤条条的才会来去无牵挂,哪里有天地,哪里便是家。人生长恨寄行舟,花自飘零水自,她索顺应命运,四处浪,漂泊闯,一个人,孤零零,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老去,然后再死掉、腐烂,悄无声息,毫不搅扰。 “哎?老婆,你这是要去哪里?”萧远自己敷了只冰袋,回来才发现宋巧比的动作,顿时不解。 “谢谢你暂时留我,我先出去住一段时间。” “老婆,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还能在这儿住吗?” “哎呦,你别老婆老婆的叫,萧远,我跟你八字儿还没一撇呢,别叫得这么亲密好吗?” 萧远不管,上前拉她:“我不要你走!你不能走!” “你今晚发的神经够多了,我住你这儿,又不是卖给你,我当然想去哪儿去哪儿……” “可是,你自己出去我多不放心!不行,你去哪儿我跟你去哪儿!”说着,萧远也不敷脸了,直接跳起来换上一件外衣。 宋巧比执意往外走,萧远也执意要跟着,她伸手握那门把手,萧远也伸手,于是,他握住了她的手。 宋巧比一怔,回眸看萧远,他鼻子有点塌了,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但眼睛却格外地亮,她微微蹙起眉,想要说什么,萧远却忽地伸过另一只手搂住她的,再一拉,把她拉进怀里,他的嘴就覆上了她的。 ☆、第34章 一晕而散(8) 萧远勾着宋巧比的,探过脸,碾着宋巧比的,浅浅重重,舌侵齿开,宋巧比没料到被他狠狠地夺了个吻。 这个吻,痴蔓延,不依不饶,宋巧比抬手想推开,却被萧远抢先一步,早在举手之间,圈住她的双臂,向后弯去,踢掉她手里的皮箱,再轻轻一推,把她推到墙上,抵住她的膝盖,始终不停地吻她。 吻就吻呗,他偏偏又用舌头勾着她,让吻延伸,延到她耳垂上,脖子上,再轻轻一咬,宋巧比就觉得这身子也不是身子了,腿也不是腿,直溜儿地往下挫。 她最近体内素水平渐长,正蕴着灼烧的七情六,横冲直撞,浑身痕。萧远再一拨,星星之火便有燎原之势,宋巧比就觉得不凭别的,就凭这,对,就凭这,她也该顺而下。 萧远见宋巧比挣扎力道式微,喉咙里发出轻轻一阵哦,便一伸手,打横抱起宋巧比,托着她往客厅的沙发里拥,他是老手了,但也忽然变得跟新手一样,手脚,哆里哆嗦。 指腹掠过她的肌肤,他曾经也不是没摸过,滑腻温软,吻也不是没吻过,舌尖对舌尖,津汁融,他她绕,也是动情。只不过是如今又走到这一步,也是经历了山山水水,他竟动地忽然想哭。 宋巧比则闭上眼睛,心里默认这是她与周崇寒婚姻的彻底结束。 曾经周崇寒也是这样抚摸她,摸得有张有弛,一把再一把,也曾经这样亲她,亲得比这还猛烈,还霸道,似乎就要了她。 忽地一阵热气钻进耳里去,是萧远急促的声音:“阿比……哦阿比……我想要你……” 周崇寒则不会这么说,他只会沉着默,阔掌一伸,轻握她的颈子,捏着她的下巴,沉沉昏昏地看她,等她从嗓子眼儿里发出气绝的一声:“噢!给我!” 给你?给你什么?他要她说!她偏不说,他就偏不给,还似笑非笑地欣赏她急得头大汗,他倒是从容,长驱直入,连拔起,她身子就跟滚过热浪一般,起起伏伏地波涌,颤抖! 她在他身里,她好似得过一场大病,病得竟是这样酣畅淋漓! 然而萧远急,他褪她的衣服不大顺利,他褪自己的衣服也不大顺利的,索,他单刀直入,想来个开门见山,然而宋巧比却一抬脚把他踹开,这次就凭本能,对,本能竟偶尔战胜那。 “阿比……”萧远扑过来,宋巧比却睁开了眼,凝着萧远:“你不是说你比禽兽强吗?” “上次检查不也说你现在行房没事了吗……”人急了,必是失了平常的潇洒和优雅,陡然地就让人丧了兴趣。 “能行房我就要跟你行房吗?” “难道你还想跟别的男人……?” “呸!现在哪个男人都赶不上我自己的这个小男人!”宋巧比抚了抚肚子,好像里面正传来无线电波,截获了只言片语,不过是她幻觉的投。 “哼,那不也是周崇寒的崽子?”萧远挑着眉问,他见不得一切跟周崇寒挂钩的东西,孩子也一样。 “你不提他能死吗?”不提是不能死,可是她就忍不住地不提。 刚才那几幕,她确实想起跟周崇寒练过的那几次,人哪人,思想要是那么容易控制,那古代的“思君不见君”是怎么回事?那现代的“看云时比看你还近”又是怎么回事? 萧远冷下来脸,怪气地哼了一声:“妈的,你怎么每回都让老子扫兴!” 宋巧比便从沙发上爬起来理头发,看着萧远,倒生了几分同情:”哎!咱俩或许就是没缘呢!萧远,你认命吧哈!” 认命?他萧远可不是宋巧比老爸,他能尽人事的都要尽到:“哼,这话别说那么早!胜者笑到最后,我不信什么命,不过就是咱们做的因果累积罢了,我倒是觉得咱俩的缘分才刚刚开始……” 宋巧比撇撇嘴表示不信:“我早就认识你的时光算什么?” “算……为这缘分做了个准备,让我逐渐明白,我跟你命中注定!” 萧远笃定了他和宋巧比的缘分,其实,周崇寒也笃定了他的。 他在上躺了三天,烧退了,脸上的轻伤也恢复了,再站起来时,整个人都清瘦下去,两双眼睛却更澄净了,瞳仁若黑珠,只见光,不见底。 大病初愈,回到北院,却见了另一番天地。 市中心的地标建筑物项目还在,只是物是人非,几天之内政变,领导更替,以前工程部的很多人都换了新面孔,周崇寒跟他们一接触,才发现自己的图纸被篡改了不少,同时,他选定的地址又被迁移到了鲲城郊区的顺安口区。 “这个地方不行。”周崇寒点起烟,指着新搭建的模型:“这地方有几个老建筑群点,历史悠久,不建议拆除,另外,一牵发而动全身,楼型虽然不变,但考虑到实际施工情况,还是建议重新改图……” “来不及了,你太慢了!”他的新领导不太耐烦,“现在这项目全权由工程部来支配管理,你就给打个下手吧。”言外之意那意思,他该上哪儿玩上哪儿玩,他们是打算把他也排挤在外了。 周崇寒忽然就觉得,万事万物一旦与戈政治挂钩,就全然没了意思, ☆、第35章 一散又聚(1) 周崇寒工科出身,绘画基础相当优秀,建筑又是凝固的音乐,自然是半拉艺术家。而政治,则是科学和艺术的累赘,周崇寒不大冒。 但这次,似乎是他不想参合也没办法了。先是北院工程部的大改革,再是设计部被打冷,新上的一队领导,没一个跟科学或者艺术沾边的,治人术倒是有一套,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个个儿都是演讲的材料。 细想来,不过是利字当头,以周崇寒的名,建造鲲城最高的楼,这项目听起来就都是肥。 然而,设计部有些人沉不住气了,蠢蠢动,预谋策反。 真的是蠢蠢,周崇寒知道,策反的这些设计师们都在靠这项目的收益在撑,现在临时掣肘,必是动了他们的酪,再加上设计师骨子里的浪漫主义情结,有此举,不奇怪。 只是……小胳膊怎能扭得过大腿?弱强食,谁不想多分一杯羹?周崇寒不大赞成的。 “周老师,先前梁思成为了北京的古建筑宁可用自己的一条腿做换,现在我们为了鲲城的地标建筑写一份请愿书又能怎样?” “对呀,周老师,您为那栋楼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干嘛被那些跳梁小丑随便篡改!” “周老师,您一定要在这请愿书上签字,要不咱们设计部往后就是形同虚设啊!” 设计部的人气不过,合伙起草了一份请愿书,为周崇寒主持的工程项目鸣冤,也为设计部的失利抱不平。 周崇寒皱着眉拿过那请愿书逐行看下去,逻辑倒是清晰,语言也是简洁凝练,情上大谈鲲城老建筑的历史,理上又谈及此项目的合理和规划,磅礴大气、不易一字。只是自古以来,上书启奏者也需遇贤君,所以君子才能和而不同,才能毫无大碍,和谐共处。现在这般,周崇寒觉得,这书终究不过是书,字字铿锵的也将字字无力。 他笑了,也是苦笑:“别折腾了,以卵击石,搞不好牺牲了无辜者……”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