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跟我保证,如果身体不对劲,一定不要勉强自己,我们拉钩!” “嗯,拉钩。” 若皈回头看看那棵树:“郡主……要是有人为我绑上十年的红绳,我也会上那个人的。” “若皈,你跟我发誓,今天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一个字都不会告诉差爵。” “我、我发誓。” 回王府的一路上,若皈心有余悸,老王爷明明知道郡主身体的状况,还要她嫁来诸幽,究竟是何居心呢? ***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非常平静,言逡月除了那些正常的妊娠反应,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她不由得想,也许自己和母亲真的不同。司空差爵同若皈那时一样,以为妃一直在喝避孕的中药,因此偶尔觉得言逡月状态不对,也不曾与妃有孕联系起来。 疼痛是在某天夜里突然袭来的。 司空差爵抱着言逡月,恍惚中觉得怀里的人抖得厉害。 “怎么了逡月?” 言逡月那时也慌张得很,却强忍着疼,低呼的频率:“没事,我刚刚做了噩梦。” 司空差爵抚了抚她的背:“别怕。”小王爷悠悠睡去,言逡月却再也睡不着了。 那是一种陌生又悉的疼痛,与六年前那次很像。言逡月知道自己第二次所谓“蛊朽之痛”的时间是今年,之前在涵清湖偶发的风寒以及内力凭空消失都是征兆,可是理应还有好几个月的光景才对,难道是受了腹中宝宝的影响? 翌,言逡月忽然告诉司空差爵要去敬曲山承嘉寺斋戒。 “妃,你怎么又要去那间寺庙啊?” “我从幼时习武开始,每年都要去的,一则消除罪障远离恶道,二则为身边人祈祷福报。” “你哪有什么恶道嘛?”小王爷显然不想离开他家妃。 “话不是这样讲”,言逡月原本想同他讲些道理,须臾转念,与他哪有道理可讲。只好一双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小王爷:“差爵,我只问你让不让我去?” 这小表情也太可了,小王爷迅速沦陷:“好啦好啦,要去多久?” “一个多月。” “那也太久了,不行,本王也跟你去。” “差爵,佛门清净之地,你去了……我会分心。” 妃真是越来越上道了,小王爷心花怒放:“那本王就不与妃一同前往了,不过,过几天我要是想你想得厉害,会追去敬曲山也不一定哦。”一边说一边点点她的鼻尖。 “你追来罢,反正我闭关斋戒,你追来也见不到我。” “妃你好坏。”小王爷打滚中。 言逡月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你即便是来,万万不要去承嘉寺寻我,那里是佛门重地,不可受半点不敬。” “知道啦,妃。” *** 言逡月好不容易摆那只黏人的小王爷,一上马车端的是撑不住了,呼急促面苍白,额上豆大的汗珠。 “郡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小宝宝……” “与宝宝无关”,言逡月怕她多想,不敢告诉她蛊朽提前的事:“只是距离上次蛊朽已经六年,这应该是第二次。” “那我们去承嘉寺斋戒会帮你减轻疼痛吗?” 言逡月摇摇头:“不去承嘉寺,那是说给差爵听的,我们去敬曲山的石室。” 去找那什么什么石盘吗?若皈心下成一团,只能不住地点头。 他们却都不曾想到,有人藏在暗处,看着那远去的马车,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 ☆、第65章 这个丫鬟有点傻 *** “郡主小心,若皈扶您。” 若皈扶着言逡月在那巨型石盘上躺好:“郡主,若皈每年都同您来敬曲山,才知道这里还有个密室。” “石室是爹爹派人修的,位置很偏僻,我现在躺的这块石盘,是由数块灵石打造而成,可以减轻蛊朽时的疼痛,六年前我若不是在这里躺了一个月,一定熬不住的。” 若皈攥紧了言逡月的手:“您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些了。” 小丫头总算松了口气,抬首四处打量:“郡主,这里有水吗?” “石盘上有个机关,你按下它可以打开一道石门,里面还算宽敞,有一个温泉可以取水,也可以沐浴。” “嗯,那等到晚上,若皈就伺候您沐浴,不过我们干粮带得不多,您想吃什么就告诉我,若皈下山去买。”若皈边说边从包袱中拿出一条毯子帮言逡月盖上:“郡主,这里温度低,您盖上点别着凉。” “若皈,多亏有你在。” *** 若皈本以为这石盘是稀罕神奇之物,她家郡主若是躺在上面一定就不用受太多苦了,没过多久却发现自己想得太过简单。前几还好,到了第十,她亲眼见到言逡月被蛊毒折磨得憔悴不堪,可自己除了求菩萨保佑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小丫鬟哭哭啼啼,伤心得要命。 翌未时,言逡月疲累地昏睡过去,若皈挂念着下山给郡主买些吃食,虽然仍不放心,也只能趁着这时快去快回。 若皈匆匆离去,竟忘了启动入口出的机关将石门落锁。待她回来,堪堪要打开门,忽然被人向后拉拽,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回头想分辨来人。 “果然是你。”那人先开了口,似乎是印证了心中想法。 “卫将军?!”他怎么会在这里,若皈呼骤滞,脚下直打软。 “里面是什么人,你家主子?” 若皈半天不敢回答,卫钦钊似乎等得不耐烦,拎了她手腕把人甩到一边,推门进入石室。若皈来不及多想,登时跟了进去。 她看见卫钦钊在石盘前站定,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飞快跑过去挡在言逡月身前护住她:“卫将军您要干什么?” 卫钦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微微向后撤步,目光落在石盘上那个蜷成一团、长眉紧锁的人身上:“她怎么了?” 小丫头心都觉得卫钦钊是来找她家郡主寻仇的,若是实话实说,郡主今天哪里还有命活,只好壮着胆子胡诌:“卫将军,王爷他们在山下很快就回来,你要是敢动我们家郡主一手指,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卫钦钊打量四周,一点有男人的迹象都没有,更何况若是那位王爷在的话,怎么可能舍得让言逡月住在这种地方,这蠢丫头连虚张声势都不会,还妄想保护她家主子。 “哦?你也不看看你家王爷有没有那个能耐找我算这笔账。”卫钦钊眼神鸷,说不出的骇人,脚步又靠近了些。 若皈知道唬不住卫钦钊,立时跪到他身前,扯着他衣服下摆连声哀求:“卫将军您不要伤害郡主好不好?奴婢求求您。” 卫钦钊被她哭得心烦,心道她怎么就认准我是来杀她家郡主的,他烦躁不已地开口:“你哪只眼睛……” 小丫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丝毫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搭搭口不择言起来:“郡主肚子里还有孩子,您不能、不能……” 她有孩子了?卫钦钊心中微诧,却只冷冷道:“那又与我何干。” “那就算您不念及郡主有孕在身,也请顾念昔旧情,放郡主一条生路可好?”若皈六神无主,攥着卫钦钊衣摆语无伦次,不住地恳求。 “我几时与她有过旧情?旧恨倒是差不多。”卫钦钊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若真念及所谓‘旧情’,只怕你们主仆二人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将军……” “让开。”卫钦钊不想多言。 “将军,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这坠子、坠子您也忘了?”若皈拦不住他,慌忙地从衣袖里掏出一枚玉坠,是那从涵清湖回来,小王爷偷偷给她的,说这玉坠对逡月很重要,让她好生收着,若皈那时怕郡主睹物思人心里难受,便没有告诉言逡月,只一直带在自己身上:“这是您亲手送给郡主的啊。” 卫钦钊一愣,狐疑地接过那玉坠。怎么可能……这明明是他送给秋儿的东西,他还记得曾问起秋儿这事,秋儿却支支吾吾说没有。 “这东西……”卫钦钊心下大,正要盘问的时候,忽听得言逡月喉间溢出一阵痛苦细碎的呻|声。 “郡主”,若皈扑过去:“郡主你怎么样?” 言逡月痛得佝偻起身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到底怎么了?” “我、我……” 卫钦钊快被这丫头气死了:“你要是不想你家郡主疼死在这里,就立刻告诉我。” 若皈没有其他法子,只能长话短说告诉他七星蛊的事。 “去把那些木头拿过来。”卫钦钊见若皈不肯动地方,便举手起誓:“我发誓今天不会动她一毫,好了吗?” 若皈把木头抱过来摆好,卫钦钊伸手拂上去,霎时燃起熊熊火焰,温度骤然升高了不少:“这石室这么冷,你也不知道生些火给她取暖。”卫钦钊犹豫了一会儿,又将自己的袍子下盖在言逡月身上。 “郡主这些天痛得厉害,奴婢不敢离开这里去买火折,所以……” “她痛了很久了吗?” “有十几天了,而且几乎什么都吃不下,吃进去也因为害喜全都吐出来了。” 卫钦钊凝眉,不知以何种情绪道出一声:“罢了。”他握住言逡月一只手腕,须臾闭起眼睛。 “您在做什么?”卫钦钊既已发了誓,若皈便没有阻拦,只是好奇。 “她内力全失又有了身子,即便有这灵石盘护佑,也不一定能熬过你所谓的‘蛊朽’,我输些真气给她,总归会好些。” “卫将军”,若皈听到这里连忙按住他:“郡主先前跟我说过什么气气的我不懂,不过您能点火,输进去的真气肯定也是热的,郡主她体寒,您可别搞错了伤到我家郡主。” 卫钦钊略有些愠怒,沉了沉嗓子:“我有分寸。” 若皈收回手,盯着言逡月的面容,好在郡主的眉头似乎正渐渐舒展开,她这才有一点点放心。 待言逡月能够平顺呼时,卫钦钊才停手从石盘上下来:“熬过今晚应该没问题,至于熬不熬得了一个月,看她造化。” “您为什么要救我家郡主,是不是已经原谅她了?” “我不会原谅她。”卫钦钊说得决绝:“可见死不救又岂是君子所为。”他忽又自嘲道:“这样说来,若不是她身体里有这只蛊,秋儿说不定也不会死,我竟还鬼心窍地在这里帮她养蛊。” “您、您为什么来这里?” “秋儿过世,我将她葬在涵清湖附近,到了这两年几乎常年待在这一带。刚才在山下碰巧看见你,觉得行匆匆太过可疑便跟过来看看,你却认定我是趁人之危来加害言逡月的。” “是奴婢误会了。” 卫钦钊眼风向言逡月的方向扫过去:“那个王爷去哪里了,他不是为了言逡月肯赴汤蹈火吗?就这样放着她不管?” 若皈眼睛一垂鼻子:“王爷他不知道啊。” 不知道?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