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婉厉内荏地瞪了一眼陆心颜后,头一扬,一手扶着后,一手搭在翡翠手上,像只骄傲地孔雀般退场了。 —— 皇,文德殿。 “臣龙天行,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卿快请起!”隆德帝亲自从龙椅上走下来,将龙天行扶起,笑容面,“这一路辛苦了,你几位大哥侄子她们可好?” 龙天行今穿着一身深蓝便服,镶边金线彰显华贵。 锋利得略带戾气的眉眼低垂,眉宇间的凌厉霸气收敛许多,只余些许张狂,“谢皇上,大哥侄儿们一切安好,臣代他们多谢皇上关心!” 隆德帝牵着龙天行的手臂,“来,坐朕身边,跟朕好好说说家里的情况。” 同皇上同坐,那可是多大的殊荣!垂眸立在一旁如雕塑的大太监常暗中气。 龙天行连忙拒绝,“皇上,此举怕不妥,臣站在下方回话即可!” 隆德帝挥挥手,“你是皇后的小舅,便是朕的小舅,若按民间辈份排坐,你该坐在上首位,如今只是平坐,有何不妥?今只是话话家常,不谈正事,无妨!” 龙天行也不是什么胆小之辈,小时候他还在先帝怀里撒过,在龙椅上睡过觉呢!“臣遵旨。” 说是坐隆德帝身边,其实是坐在隆德帝身边一早准备的另一张太师椅上。 龙椅再大,两个成年男子并肩坐上去,总有几分奇怪! 龙天行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挑着将家里的事情说了一些,隆德帝兴味地听了一阵后,指着他拇指上的玉扳指道:“这可是当年父皇送你的周岁抓周礼?” 龙天行周岁时,先帝微服带着十岁的隆德帝去龙太师府,躲在人群中,那时粉雕玉琢得如同观音座下童子的龙天行,第一个先发现了先帝,咿呀咿呀出声,先帝喜不已,将他抱在怀中逗,龙天行被先帝手上所戴的玉扳指引,牢牢抓住不放,先帝便将带了近二十年的玉扳指赏给了龙天行,并戏言让他以后做为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 “回皇上,正是。” “朕记得,当年父皇送给你时,让你以后一代一代传下去。”隆德帝道:“可你如今三十而立,连个嫡子也没有,说起来可是欺君之罪啊。” 龙天行此次上京,龙家家主已故龙太师的嫡长子龙天祥托人送来书信,道家中几个哥哥嫂子这几年来想尽一切办法,介绍无数闺秀,都没能让龙天行再娶,实在拿他没办法了,请隆德帝帮忙解决龙天行的终身大事! 龙天行连忙谢罪,“臣有负先帝厚望,臣知罪,臣惶恐!” 隆德帝对他的态度很意,“你既知罪,那朕就代父皇暂且原谅你,不过,如何告父皇在天之灵,你该知道如何做吧?” “臣知道,臣今进,正为此事请皇上成全。” “哦?当真?!” “臣前回京经过南山,偶遇一名女子,臣对她一见倾心,想娶她为。” 隆德帝闻言喜不自,“难得你碰到知心人,生出想要成亲的念头,不管那女子出身如何,朕都允了!不过朕实在好奇,那女子姓甚名谁,样貌美到何种程度,竟然能让龙卿生出想要成亲的念头!” “那女子,皇上也认识的。” “朕也认识?”隆德帝惊奇道。 龙天行道:“她是皇上前些子新封的珠珠郡主,安康伯府大小姐陆心颜!” 是她?以她的样貌才能品,能让龙天行一见倾心,倒也有可能! 两人一个和离,一个鳏夫多年,身份上也相衬! 倒是一桩好姻缘! 隆德帝当一时兴过立陆心颜为妃的念头,不过既然当时没成,过了也就过了,“若是他人,朕就直接下旨赐婚了,但珠珠郡主甚得母后心,这事还得过母后那关!这样吧,你拟个请婚的折子上来,朕拿着折子亲自去跟母后说!” “谢皇上隆恩!” 第168章 一六九、羽受宠的原因 掠月被安置在羽的院子里。 那院子比之之前大了一倍有多,方位也好,里面的摆设致华贵,均是上品,府中除了正妃和四位侧妃外,最好的院子,便是羽现在住的引凤院。 掠月刚将东西放下,羽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青衣丫鬟,一人手中捧着衣裳,一人手中捧着首饰。 掠月连忙站起身,“姨娘,奴婢有衣裳穿,不用了。” 羽让丫鬟们将衣裳首饰放下后,示意她们离开。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羽和掠月两人,羽坐在上首,“掠月,我如你所愿,让你进了二皇子府,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 掠月道:“奴婢多谢姨娘给奴婢这个飞上高枝的机会,奴婢先前说过愿意成为高姨娘固宠的工具,奴婢绝不食言。” “很好!”羽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掠月,“这上面写的东西,你认得吧?” 掠月接过看了两眼,震惊地看着羽,“这…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你不用管!”羽别开眼,“不怕实话告诉你,昨天我向陆心颜要你时说的那番话,是我编的,二皇子本不记得你的样子,更遑论对你念念不忘!” “那…这些聘礼?” “是我在二皇子面前推荐了你!”羽望向掠月,“今晚二皇子请了不少仕林中人过来,到时候你要好好表现,能不能被二皇子看上,达到你接近二皇子的目的,全看今晚!” 掠月瞬间明白了羽的意图,“不,奴婢不能这么做!奴婢不能对不起小姐!” 羽讽刺一笑,“你跟着我进了这二皇子府,以为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告诉二皇子,你进这二皇子府别有用心,而指使你的人,便是陆心颜!” “姨娘,你!”掠月气得发抖。 羽站起身,双手一拢,“我先出去了,你好好准备,晚上倾尽全力演出,被二皇子看上!那时候,才是你好我好,陆心颜也相安无事!” 她离开后,掠月捏着那张纸,忍不住后悔自己的愚蠢与轻信。 在死去的弟弟与背叛陆心颜之间,她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将对陆心颜的影响减到最小。 对不起,小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要背叛你!这世你的恩情我偿还不了,下辈子就让我掠月做牛做马报答你! 入夜,华灯初上,二皇子府里灯火通明,华光溢彩。 水榭旁,粼粼波光里倒映出乐的气氛,杯盏错,笑语不断,随风飘到二皇子府每个角落。 大冬天的宴客,本该在室内,不过今来的都是仕林中颇有名气的文豪,冬夜水榭赏词,倒也不失风雅,更何况武辙命人在亭子四周摆上数不清的炭炉,喝的又是暖酒,身上很快就热了,夜风一吹,只觉凉,不觉寒冷。 文人雅士相聚,品诗论词少不了,红袖香少不了,轻歌慢舞亦少不了。 几样合在一起,很是热闹,原本有些清高的文人,神情缓下来不少。 一行人中,唯有两人从头到尾,一直板着脸。 那就是沈雨烟的父亲沈谦之,以及自云宵山庄之后,很少面的沈青竹。 两人没有好脸是正常的,毕竟沈雨烟产不过三四天,这二皇子府就大摆宴席,他们能有好脸才怪了。 如今一直绷着没掀桌子反脸,主要是因为昨武辙送去沈府的请帖里,夹着的那一封信。 等见到庐山真面目后,若不意,再发火不迟! 酒过三巡,有人等得不耐烦了,“二皇子,您什么时候揭秘?” “对啊,别把我们诓来,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一位清瘦的文人站起身,脸清高,“二皇子,您若是借个虚名将我等骗来,那恕柳某不奉陪了。” 他这一起身,不少人纷纷跟着起身。 “各位少安无躁,少安无躁,”武辙连忙安抚,转向身侧,“姨娘,准备的如何了?” “二皇子,一切就序!请静心欣赏!”今羽赫然在列,她坐在二皇子右手边,闻言拍拍手。 场上舞姬迅速退下,丝竹声一转,悠扬畅的曲调,自乐师指尖倾泻而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名白衣女子,面覆轻纱,随着曲调,连唱边舞到水榭中间。 转身,旋转,丝带翩飞,那抹纤细的白影,跳跃间,如月下掠影,花间虚影,美得不似人间所有。 然而所有人的心思,除了武辙和羽外,并不在那跳舞的妙人儿身上,而在她口中婉转唱出的词上面。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离合,月有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每唱出一句,便像一道重捶砸在那些文人的心上,包括沈谦之和沈青竹。 每再唱一句,便让所有人惊叹这词之巧妙,放下手中的酒盏,在心里默默记着,生怕漏了一个字。 直到最后一句,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壮丽浪漫又恢宏大气的词意里,久久不能回神。 “好!好词啊!”一声惊叹,打破众人遐思。 “妙!实在太妙了!” “这词怕只有七夕那晚出的那首,能与之相媲美了!” “不不不,柳某认为,这首在气势意境上,更胜一筹!” “陈某认同,这首更妙,气势更恢宏,意境更深远!” “对对对,七夕那首妙是妙,但是小情小,这首词超越情,是人间大…” 赞美声不绝于耳,人人在心中不断品味,面上如痴如醉。 沈谦之与沈青竹即震惊又震怒,面如死灰,原本想这下阙词要是不妙,他们就趁此借题发挥,必须要武辙给沈雨烟肚中胎儿一个待!但现在,只能将血泪回肚子里! 武辙见到众人议论全是溢美之词,兴奋地对羽道:“姨娘,这事办得好,重赏!这位跳舞的美人儿,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掠月?果然,极品!哈哈!” 笑声里毫不掩饰他的意气风发。 羽微微抿了抿,低垂的眸子里,出的却是噬骨的恨意。 当她不小心害沈雨烟摔倒产,武辙将她关了起来,她害怕不已,怕就此没了命,后来在好心人的指点下,羽收买看守,悄悄跑出去,将在中秋夜石榴院外听到的这首词,献给了武辙。 武辙一见之下大喜。 以前他慕沈雨烟,一是因为沈雨烟的美貌与才气,二是因为沈家在文坛的地位。 天武国以仁义治天下,文人地位不可小觑,若能得到仕林支持,武辙问鼎皇位之路,将会轻松许多。 但无论武辙如何低声下气,沈家家主沈京云从不松口,这让武辙心里一直憋着口气。 后来在月亮庵,他冲动之下与沈雨烟有了肌肤之亲,纳了她为侧妃,沈京云依然坚持中立的态度,对皇众位皇子不偏不倚。 武辙表面上不说什么,实则心里对沈家很是不。 如今羽一首惊绝伦的词,让武辙意识到,原来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宝藏! 只要将这词传唱出去,让仕林中人知晓,这首词的原着人,是他武辙的贵妾,那些清高的文人,一定会对他高看几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