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照顾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再学就是了。 回到宸,傅彦行便对她道,“你先回偏殿去洗漱沐浴,今夜开始便过来为朕值夜。” 望舒被他这话镇得一惊,抬眼却见傅彦行一脸冰冷的望着自己,忙低下头去。 涟歌应了诺去了,带着望舒直奔后殿浴池。她手上有伤口,望舒便分外小心。望着小姑娘一身冰肌玉骨,表情是止不住的言又止。 然后涟歌便发现望舒给她穿的衣裳有点儿多。 “望舒,我手不方便,不好衣服的。”她想起下午傅彦行帮她解扣子的事,心中有些羞赧,嘟起嘴巴抱怨道,“穿太多睡也睡不好。” 看她一派天真无的样子,望舒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拿出件厚厚的衣裳给她裹住,哄道,“姑娘,值夜很冷的,多穿点,啊。” 听她这般说,涟歌才未再多言。 到傅彦行寝时,只有安在,涟歌没看见傅彦行的人影,便道,“田大伴,陛下人呢?” 安将她带过来的随身之物归置好,引着涟歌进入寝殿,涟歌上次来过一回,仍旧有些忐忑,殿内是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晕出暧昧不明的绿光,中间高榻四周层层帐幔在熏炉蒸烧出的龙涎香气袅袅摇曳。宽大华美的紫檀龙纹拔步旁边有一方矮榻,上面铺了软软的被褥。 涟歌局促地站着,心知这里是她值夜时睡觉的地方了。果然听安道,“往后姑娘就睡在这里,若是陛下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就出来唤奴才。奴才睡在外间。” 涟歌点点头,安抬眼望了她一瞬,笑道:“陛下还有些政事未处理,您早些休息罢。” 说罢,便去复命去了,出寝殿后还体贴地拉上了隔间的门。 涟歌坐在矮榻上,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答应这么个要求呢。 傅彦行处理完政务,想到今夜可以和她近些,几乎是用上了轻功,几步便从勤政殿回到寝。 然推开隔间的门,却见小姑娘衣裳也未,裹着被子歪歪扭扭地蜷缩在矮榻上。 涟歌没有睡实,听见响动一下睁开眼睛,瞪瞪地看了傅彦行一眼,一下坐起身来,“陛下……” 她刚睡醒的样子实在是太可亲了,傅彦行温声道,“吵醒你了。” 他刚了明黄的龙炮,正准备换上寝衣,涟歌有点儿羞赧,但惦记着自己目下的职责,只犹豫了一瞬,上前一步想伸着手去帮他换衣裳,然而手却被按住了。 傅彦行叹了口气,自己更了衣,赤足踩在案下斑斓的皮上,望着她道,“你伤了手,这个朕自己来。” 他静静站了片刻,方迈入幔帐间道:“睡吧。” 涟歌应了一声,慢慢爬上矮榻,将纱帘拉拢,遮住了帘外的灯光,才慢慢蒙着被子用右手去解外衣。 然而她刚扯松开一颗扣子,纱帘忽然又被忽然又掀开,傅彦行一步跨到她面前,将她从被衾里拖出来,叹道:“朕帮你。” 这样复杂的扣子下午的时候他解过一回,虽然望舒留了个心眼,方才给她换上的新衣解法更为复杂,但对于傅彦行来说并不是什么事。 他三两下帮她了外衣,点点她秀致的肩膀,道,“好了。” 涟歌重新躺下去,伸手拉拢纱帘,傅彦行用厚厚的绢纱罩住头的夜明珠,嗅着她缱绻的呼声,闭着眼睛睡了。 他捂着口心酸地想,这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涟歌很快便有了睡意,然半梦半醒间,却听见大上那人问,“朕好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傅彦行:眠眠,朕好看吗? 眠眠:好看好看!陛下全天下最好看! 第58章 表白 冬天亮的晚,承天门每五更三点放鼓契, 唤醒整个沉睡的冬。 涟歌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隐约听见晨鼓报晓的声音, 知道这个时辰门会开启, 百官要依次进议政。 她记得自己职责, 顶着睡散的乌发挣扎着爬起来, 掀开纱帘却见傅彦行长身玉立,已换好了九龙衮服,安正取了十二玉旒冕给他冠上。 她茫茫拥着被衾,望着他有些发愣。 傅彦行将视线落在小姑娘软软的额发上, 勾起一抹淡笑来,“还早, 你再睡会儿。” 她却不肯,披起外衣爬起来,让安把金龙冠给傅彦行戴上,自己搬了个小凳子,踩上去用玉簪将发冠固定住。 她左手使不上力, 便想着这样也算她伺候陛下了。 弯从凳子上下来的时候傅彦行下意识虚扶她一把, 涟歌灼热的鼻息在他耳朵上, 惹得他一阵颤栗。 君王上朝除了要戴冕冠, 穿衮服,还得着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此外还需佩大绶和小绶,玉钩、玉佩,金钩等。傅彦行展臂而立, 涟歌拿过玉带却有点懵—— 要给他束带,双手得从他两侧际环过去,且不说她只有一只灵活的手,就算左手是好的,这个姿势也太…… 傅彦行下巴一扬,安看明白他的眼,将玉带接过来道,“萧姑娘,您手不方便,让奴才来吧。” 涟歌松了口气,让开位置到一边去站着。 这些事安自小便做惯了的,不多时便伺候傅彦行穿戴妥帖。涟歌静静瞧着,觉得今的傅彦行又与往不同。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着朝服的样子,与往着常服不同,皇袍在身后,他内敛的气势散发出来,整个人更显端严庄肃,不怒自威。 傅彦行抬手理了理额上玉旒,临走时对她道,“你继续睡。” 待他走后,偌大的寝殿内一片静谧,涟歌如释重负,本就是强撑着起来伺候他的,这下困意上来,倒头又埋入被衾里。 再醒来的时候已过了辰时,傅彦行还未散朝,涟歌睁开眼的时候正见望舒坐在她边上,笑道:“姑娘终于醒了。” 涟歌赧然,她第一次守夜,未做什么事情,反而比正主睡得早,起得晚,实在太不像话了。 见她睡得乌发散,涟歌先伺候她洗漱,重又帮她梳发。她一直低着头在想昨夜半梦半醒间听见的话,没注意望舒一脸肃容地小心查看了她的脖颈,在未发现什么暧昧痕迹后才似是松一口气。 望舒仔细查验了她的手心,本就伤得不深,昨又抹了些那淡的药膏,伤口愈合得很快,已经结成了痂。她又拿出药轻柔地抹在伤口处,用纱布包了,道,“照这个速度,再过两便不用包扎了。” 傅彦行下朝回来,瞧见她手上换了纱布,便问,“恢复得怎么样了?” 涟歌道,“陛下给的药极好,已经结痂了。” 傅彦行淡淡收回视线,却想起去岁被她扔在医药箱中的那一瓶药,语气古怪道,“这是太医院特制的玉膏,多少人想得也得不到的宝物。” 涟歌适时表忠心,道,“陛下先前赠的那瓶,臣女都供起来了。” 傅彦行:…… 到第二夜里去值夜的时候,涟歌已不如头一晚那般忐忑。甚至还有些庆幸,自己左手还有伤,他也不会真让自己做些什么事,连想去倒杯茶,也都被拦下来。 如此又过了几,她手心里结的痂完全落,只剩下极浅的痕迹。 傅彦行向来勤政,经常是涟歌先睡醒了一觉他才会回来。习惯以后,涟歌便让望舒先陪着待一会儿,待傅彦行回来后再走。 这一傅昕妙新得了个调蔻丹的方子,便暗戳戳给涟歌送过来,让她也试试。 傅昕妙早就知道涟歌住在中的事,但心里惦记着萧洵,想法子讨好她还来不及,便命令人不许往外说,将口封得严严实实的。 涟歌也是美的,就是嫌麻烦,平里不涂那些,见了傅昕妙做的花样以后,也有些蠢蠢动。沐浴完后便也让望舒照着方子去取来原料,主仆二人关上殿门研究起来。 傅昕妙给的这个方子,便是用凤仙花汁子混合树胶、明胶、蜂蜡、蛋清等制成绯红蔻丹。若想要其他颜,便将不同颜的花瓣混合,以呈现出不同颜的效果。 涟歌恰好喜绯红,便没加别的花瓣,只取了凤仙花汁来调。 望舒将调好的汁子放在桌上等着干,自己端着调制的材料出去处理。 傅彦行进来的时候,便见小姑娘趴在矮榻上,双腿曲起,一双白巧的小脚丫翘在半空里悠悠地晃。 殿内燃着地龙,冷倒是不冷,但他掀帘而入的时候带起一阵清风,刮在她光着的脚上有些微微的。 “望舒,快给我涂上,一会儿陛下回来就涂不了。”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望舒,涟歌晃晃脚丫催促道。 傅彦行没出声,瞧见一旁的矮几上有一盒绯红之物,知道是女孩儿们用来涂指甲的,便悄无声息上前去将那双惹眼的玉足握住。 他的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手心里有砾的薄茧,和望舒的手有明显区别,几乎就在被握住的一瞬间,涟歌便反应过来,下意识动了动脚。 傅彦行眸晦暗,大手微微用力。 涟歌惊讶得合不拢嘴,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脚回。 “陛下……”她是真的懵了,往常这个点儿他本不会回来,怎地今这样早。 大楚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苛,但涟歌从未有过被男子捏住脚的经历,他的大手十分温热,烫得她心头一颤。 非礼勿视。但傅彦行如今并没有半分自觉,一双眼坦然落在她幼白皙的双脚上,再不肯挪开。 “别动。”他说。 双脚被制住,涟歌忍不住侧过身来让自己好过些,便见傅彦行拿起一旁的小夹子取了一点一点涂在她左边的大脚趾上。 有点凉,又有点。 她忍不住一缩,被傅彦行冰冷的眼神警告一瞥,便又不敢动了。 掌中莲足又美又娇,还没有他的手掌长,十个脚趾圆润晶莹,肤如凝脂,软似薄云,傅彦行眸越发深邃,慢条斯理地染完她的十个脚趾。 是绯红与雪白的极致碰撞。 他松开手,涟歌一下想将腿收回埋入被衾中,却又被他按住双腿。“刚染完的,还没干透,你收进去不就被擦花了?” 涟歌便没动,他的神太温柔,鬼使神差一般,她竟出口问道,“陛下,您是不是喜臣女?” 她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倘若不是因为喜她,他为何对他这般好?是她分明可以受到的好,与兄长和父亲对待她的都不一样。 像一团火,又像刮起的一阵暖风,将她紧紧包围住,她便再也觉不到凛凛寒风了。 傅彦行心念一动,在小姑娘眼里见到的好奇要比羞赧要多,他暗叹一口气,与她平静对视半晌。 “不是。”他道。 涟歌秀致的眉头蹙起,却听他说,“不止是喜,是心悦。” “我心悦你,眠眠。” 他的坦然令涟歌十分震惊,呆呆地、僵硬地侧坐在矮榻上。 良久过后,傅彦行弯下,摸索着将她的一双脚放进被衾里,却不起身,而是微微俯身向她靠近,双手撑在矮榻上,以绝对占有的姿势将小姑娘拢在身躯之下。 两个人以这样诡异的姿势面面相对,傅彦行温柔地望着她的眼睛,静静道,“你呢?” 涟歌尚未从震惊中转醒,脑中如鼓重搥,结结巴巴顺着他的话答,“我、我、我什么?” 傅彦行将小姑娘的慌尽收眼底,因未在她眼里看见抗拒而勾起角,“你心悦我吗?” 涟歌的呼立刻窒了窒,来不及思考,下意识重复着他的话,“心悦?” 可以听做是肯定的回答取悦了傅彦行,眼中光华转,酝出一个昙花初绽般的微笑,“真乖。” 隔得太近了,两人的鼻息,酝酿成馥郁缱绻的美酒,傅彦行将头得更低些,让酒意烧成一团火,轰的一声点燃了涟歌的理智。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