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璇拉着涟歌,转了几圈就觉得无趣了,海棠花虽美,但她看来看去都觉得差不多,久了就有点眼花缭 ,她是武者本 ,赏景就只是赏景,是万万不会从花里看出什么气节和旁的美 来的。 她一身红 骑装,头发也只是简单地在头顶上束成男子发髻,潇洒不羁的模样让涟歌极为 羡,回头见涟歌望着自己出了神,霍璇取下软鞭将她 致的下颌微微抬起,眯着细长的丹凤眼,学着纨绔们调戏姑娘的调子,“这是哪家的姑娘,看小爷我都看傻眼了。” 涟歌回过神,语气有些可惜,“你这样可好看了,真该给你画幅画。” 霍璇浑不在意,“下回画吧。”她画工平平,只是幼时跟着夫子学了几年,也不 这些个诗啊画的,但涟歌喜 画画,她给涟歌当过许多次素材。 此时林中人来人往,华丽的衣衫翩飞,随处结伴而行的男女,或害羞或愉悦地在一起猜题,那些不愿男女结伴的,也都三三两两,各自成趣。 霍璇看了几轮答题,觉得还不如回去练剑实在,颇有些遗憾,“这里景致尚可,应该把我的翩惊鸿带出来的。” 但她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翩惊鸿削铁如泥,她父亲怕她伤人,从不许她带出门。 涟歌知她无趣,晓得若不是因自己,她也不会来这里,慷慨放人,“你先回去吧,我找我娘玩便是。” 霍璇点头,“追雾的媳妇生了一匹小马,俊的很,明 我带你去看。”她唤人去牵马,走了几步又叮嘱道,“我卯时来找你。” 追雾是霍璇父亲霍威的坐骑,乃是上等的大宛名驹,能 行千里,今年才送去配种的。 “好。” 霍璇已走远了,听见她说好,也不回头,将左手举过头顶,拇指和食指相接,以一响指做答。 第14章 孟荞 送走霍璇,涟歌一个人在海棠林中穿行,有姑娘见她落单,才鼓起勇气上前来与她说话,“萧二姑娘。” 少女十四五岁,生的杏眼桃腮,柳眉星目,不知是被 头晒的,还是因为紧张,鬓角泛起薄汗。 在脑海中搜索良久,涟歌想起眼前人的身份来:都尉孟远的女儿,孟荞,一位 子娇娇,胆子小小,颇有几分才气的闺秀。 上巳节的时候霍璇教训阮明玉的那一鞭将她惊得落了水,回府便病了一场,涟歌和霍璇还上门探望过,也算有些 情。只是从那以后她便有些怕霍璇的鞭子,故而又想亲近她们又娇娇怯怯的。 “孟姐姐。”涟歌福身行了个礼,见她身后并没有婢女跟着,有些担忧。 孟荞身娇体弱,并不常来参与她们的活动。 “萧二姑娘,我有些气 不顺,能否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我的婢女,她去给我拿披风去了。”说话间孟荞脸 发红,呼 急促,眼看着随时都会倒下,涟歌连忙叫莳花莳萝扶住她,用手去探她的脉。 是 症。 涟歌眉头深深皱起,孟荞有 症为何还会来这西山别苑?海棠花开的这样多, 症极易发作,她不该来啊。 但现在不是探究原因的时候,涟歌按住孟荞的背让她 部前倾,拿出丝巾给做帘给她挡住口鼻,安抚到,“孟姐姐,我带你离开。” 赏玩的人看见此处情景,也都聚过来,涟歌来不及解释,指了一个健硕的婆子将孟荞背到前院,才差人去通知孟夫人和找大夫。 参加赏花宴的人众多,未免出状况,林氏是有安排大夫候着的。 孟荞脸 发紫,已几近昏 ,涟歌未在她身上找到缓解 症的药物,只好让她抱着软枕靠在软塌上,继续保持 部前倾的姿势以方便她呼 ,又吩咐莳花去通知门外的人保持安静,以免造成她惊惶。 大夫来的很快,开了方子让人熏药缓解孟荞的症状,涟歌命人去煎药,亲自在榻前守着。 “荞荞……”孟夫人是和林氏一起过来的,关切地问完孟荞的症状,方才一脸严肃地问孟荞的侍女,“ 柳,姑娘的药呢?” 柳一脸惊恐,姑娘的药都是她随身带着的,可是方才她找遍了也没找到,连马车都找过了,却一无所获。 柳头磕到地上,声音里透着慌 ,“奴婢也不知道。” 孟夫人沉着脸,却没有发作,而是对林氏道,“夫人,请容我先告辞。” 林氏看了看孟荞舒缓下来的脸 ,也知道她越早回去休息越好,便道,“夫人别多礼,孟姑娘的身体比较重要。” 孟夫人眼带笑意看了涟歌一眼,“今天多亏二姑娘救了我家荞荞,他 我们母女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涟歌忙避开她的礼,“夫人言重了,是孟姑娘福泽绵绵,小女并未做什么。” 孟夫人再三谢过,带着孟荞走了。 孟荞的事仿佛一个 曲,知道的人纷纷夸赞太守千金心善,不知道的照常欣赏景致,并未引起波动。只有涟歌十分不解,孟荞患有 症,是什么理由在 引她来西山别苑的? 旁人夸赞自己的女儿,林氏自然十分 喜,看别人家的姑娘的时候也多了两分慈 ,长史夫人知她所想,笑着凑趣,对下面隔溪对坐的年轻男女们说道,“今 这样热闹,你们不妨玩个行酒令,也让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重温一下儿时的乐趣……” 林氏自然不会反对。 长史夫人猜的不错,林氏今 确实存了给儿子相看姑娘的心思。萧洵今年已经十七了,虽说还未及冠,但一家有女百家求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濮 城就这么大点,她不早早为儿子打算,好姑娘都要被其他人叼走了。 但萧洵自小是个有主意的人,他的 子肯定要他自己点头同意才行,故而她又不着急,今天什么讯息也不透 ,真的只是单纯的看看各家姑娘而已。 林氏没有异议,下面那些人自然也没有。涟歌做为东道主,更不好拆自家母亲的台,她父亲好读书,她跟着学了不少, 诗作赋不是问题,字也写的不错。众人起哄,她也不扭捏,唤人拿来白布,铺在地上,沉 片刻,挥毫写就—— 东风吹绽海棠开,香榭 楼台,香和红 一堆堆,又被美人和枝折,坠金钗。 虽说她自谦是抛砖引玉,但确实写的不错,自然赢得 堂彩,林氏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她开了个好头,下面那些有文采的公子姑娘们也不藏拙了,纷纷拿出真本事来,一时间赏花会又变成了诗会,更是其乐融融。 黄昏将至,众人散尽。涟歌上了马车就往软榻上躺,林氏却是意犹未尽,拉着她说话,“眠眠,今天那些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都 好啊……”涟歌昏昏 睡,想起霍璇下午的话,意识到自家兄长也不小了,惊得一下坐起来,“娘亲该不会是想给我找个嫂嫂吧?” 林氏眨眨眼,没有否认,“那也要你哥哥同意才行啊。我今天真的只是想见见各家的姑娘们,平时也不太了解,趁此机会看看。” “您可别 来。”涟歌认真想了想,“我觉得周采薇写的诗听不错。”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縻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 林氏回想起来,也点头称是,复又想起孟荞,有些可惜,“孟家姑娘文采听说不错,可惜今天身子不舒服。” 涟歌眼中划过一丝光芒,问林氏,“孟荞跟我哥哥之前相识吗?”她觉得孟荞有 症还来西山别苑的行为有些欠妥,但是今 阮明玉的举动又点醒她,女孩子是可以因为心上人变得勇敢的,万一孟荞是因为看上她哥了呢?毕竟她从前深居简出,可甚少来参加她们的活动,今天他们是东道主,她却顶着 症发作的危险来了,涟歌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没有啊,听说那姑娘身子弱,我都很少见她,更别说你哥哥了。”林氏想不起来,“怎么了?” 摇摇头,没有 据的猜测涟歌不想说给林氏听,说到底那也只是她的臆测而已,要是拿出来说就成编排了。 孟府那边,孟夫人唤了大夫,将孟荞妥善检查一遍,待她睡下以后,沉着脸道,“跪下。” 柳腿脚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可知错?” 柳 脸通红,一半是害怕一半是着急,“奴婢知错,可是奴婢早上出门的时候真的将药带在身上的,却不知怎么到了西山别苑就不见了。” 她六岁就到姑娘身边伺候,孟荞 情温柔,喜好读书,平 里待她很好,还教她识字,她是真的将孟荞当成恩人一样一样在伺候,从未生过旁的心思。可主子就在她眼皮底下出了事,她是万死也 不了干系,只是不愿主子误解她,才会这般辩解。 孟夫人一脸了然,想着 上躺着的孟荞,有些痛心,“你当然有错,![](//www.bowuchina.com/ig/ri.png) 跟在姑娘身边,竟不知她有那样的心思。” 这下轮到 柳傻眼了,含着泪一脸疑惑的看着孟夫人,“夫人……” 孟夫人不愿多说,闭上双眼语气沉痛,“罢了,扣你三个月工钱,去管家那里领五下家法,回来继续伺候姑娘吧。” 柳听了十分![](//www.bowuchina.com/ig/gan.png) ,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明白夫人是信她了,起身准备去领罚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妥,“夫人,谋害姑娘的人还未抓到,不查下去吗?” 孟夫人定定地看着她,不知该 慨她愚笨还是该赞她心思单纯,她不 跟个小婢女多说,“退下吧,此事我自有定论。” “往后你要更尽心的伺候你家姑娘。”孟夫人在“尽心”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柳听了,慎重点头。 另一头,傅彦行听了霍青的回话,“去查查她今 主要接触的那几个人,”霍青领命,还未动,又听他说,“她明 跟那位霍家女去看马?” “是。”霍青垂首。 傅彦行以手支颌,清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像是吩咐霍青,又像是自言自语,“孤得亲自去盯着,她那样小的一个人,万一摔坏了,那孤的毒可怎么办。” 完全忽略自己快要痊愈的事实。 霍青很机智的选择沉默,因他发现,主子在面对萧姑娘时行为总有些反常,先前只是命他保护她的安全,后来又让他每 回禀她的 常,现在听说她要去骑马,竟打算亲自跟去了。 霍青 哭无泪,暗自思考是否自己近来表现太差,才让主子开始怀疑他护不住萧姑娘周全,要亲自出马。 他忽然福至心灵,“可要属下去通知萧姑娘?” 想起她每次对自己有些避之不及的模样,傅彦行也担心自己忽然出现会吓坏她,略颔首,“去吧,有个心理准备也好,万一吓坏了她,孤的毒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也不知是说给霍青听,还是在说服自己。 窗外,月亮渐渐升起,夜静了。 第15章 相约 惦记着去看马,涟歌起了个大早。 想到昨晚霍青的嘱咐,她有些纳闷,明明五 之期还早,那公子怎么说要来见她?可她担心他是身子不 ,不敢大意,出门的时候叫莳萝将医药箱背着,以防万一。 寅时末,霍璇还未到,涟歌坐在马车里,打着瞌睡等她来。 初秋的天亮的很早,红 的光亮穿透云层过后,太 会很快升起来,拨开漆黑的夜,让金 的 光铺 大地。 傅彦行踏着熹微的晨光,骑着马从城南过来,在两个小婢女惊讶的眼神中,翻身下马。 濮 城中是不能骑马的,可他趁着夜未散尽打马而来,竟没人管。 莳花莳萝守在车门口,傅彦行抬起冷冽的眸子觑眼看过去,气场强悍,即嚣张又冷漠,星目剑眉,斜睨人一眼都能让被看的人软底发脚,只想臣服。 莳萝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凉意从心底升起,赶紧识相地拉着 脸疑惑的莳花下了车,站在 安旁边候着。 傅彦行长腿一抬,旁若无人上了车,在涟歌对面的软垫上坐下,她听见响动,以为是霍璇来了,眼也不睁,喃喃说道,“阿璇,城里不能骑马。” 傅彦行眉头舒展,语气淡淡,“所以我上车了。” 涟歌乍然睁开眼,待看清眼前人是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这人长身玉立,大刺剌剌坐在车里,便占据了马车的大半空间,她的马车容量不大,偏他还不知收敛,闲适地舒展双腿,她只好尽量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以免碰到他。 “怎么是你?”她动动腿,想下车,可他坐在靠近车门这一侧,让她不知如何行动。 “公子可是身子不适?”皱着眉问他,她本以为是等她骑完马回去才去见他,谁想他居然自己来了。 傅彦行摇头, “并无不适。” “小女今 约了朋友,暂且没有空闲。公子若无不适,请暂且回府,过两 我自会上门为您诊脉。”她 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些。 心中却忍不住腹诽,你没有身体不适就别打扰我呀! “巧了,我今 也约了朋友。” 涟歌咬咬牙,觉得这人脸皮出奇的厚,“那就请公子去寻你的朋友吧。我等的人快要来了。” “寻到了啊。”傅彦行打量着涟歌,见她脸上表情十分丰富,忽然觉得很是有趣。 听明白他的意思,涟歌不解,“可我并未与公子相约啊。” 她好看的双眉因疑惑而皱起,傅彦行饶有兴致的看了半晌,才出言提醒,“昨晚,霍青。”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