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那种擅长隐匿身形的谕主会对击钟人造成克制,比如司命。同时也意味着,像言言这样依靠强力天权打先手的谕主在他面前会非常被动。 “你这个年龄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这种欣赏的,略带指点的口气,让白琅恐惧到想逃走。 “瑶池宴,要一起去吗?”琢玉和蔼地问道。 又是心理战。 去,就如他所愿了,他能看看白氏姐妹重逢是个怎么样的画面,就像刚才藏身周围观察她和夜行天一样。但是如果因为赌这口气而不去,她又错过一个了解无面人的机会,最后还是她不得利。 “去。” 回答这话的不是白琅。 一袭白衣挡在她身前,与琢玉安然对峙。 琢玉笑容渐息,折扇收拢入袖,垂眸道:“折 上人。” 折 也同样谦恭行礼:“琢玉上人。” 两个人表现得不像一起弑师过的师兄弟,更像刚见面不久的普通同门。 琢玉神情微肃,拱手道:“瑶池一聚之后,上人可有返回灵虚门的打算?十绝境争端渐起,云游在外毕竟不是长远打算。” 他说后面那句时,绕过折 看了看白琅,言下之意是说灵虚门可以为她提供托身之所。在这种 世,她要想安静成长茁壮是很难的,如果背后没有一个庞然大物支撑,不管是诸界征伐还是神选战 ,都可以轻易把她掐死在未长成时。 折 把话带过去:“那就看掌门真人怎么说了。” 琢玉淡笑道:“太微上人已经叨念你许久,此番瑶池宴后,不妨与我一同回正 道场拜访。” 折 听见“太微上人”,眉头微皱,低声应下:“自然。” 第66章 太微上人 寥寥几句话过后,琢玉带言言返回扶夜峰, 折 跟着白琅回客店。 白琅一路上都不说话。 她舌头疼, 心情也不好。 折 跟着她进了客房, 白琅正奇怪他有什么事呢, 就听他说:“张嘴给我看看。” …… 真不知道那墓碑边上有多少人围观了她被夜行天强吻。 白琅老老实实坐在 沿,伸出舌尖给折 看了一眼。伤口还在 血,而且疼得要命。折 伸出手, 指尖往她伤口上轻 了一下,白琅立刻躲开。 “疼……”她痛呼道。 这时候门开了, 钟离异大大咧咧地闯进来。白琅看见折 指尖还沾着血和透明 体混合的不可描述物, 心里一急就直接含住舔干净了。 再抬头看钟离异, 发现他 脸尴尬。 “你们……”他有点语无伦次,后退一步回到门边,“你们倒是在门上 个 制啊?” 折 很平静:“在处理伤口。” 钟离异往白琅嘴 上扫了一眼,调笑道:“我看出来了。娇气得很, 自己不能用真气恢复,要你吹一吹, 安 安 ……” 白琅委屈得想哭:“你给我出去!” 折 面无表情地说:“是夜行天咬的。” …… ……这完全是公开处刑。 如果地上有条 , 白琅能一口气钻到地心。 折 微抬下巴,示意她张嘴:“魔道诸多恶法以血为媒,不得不防。” 钟离异反手关了门, 用复杂而微妙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他觉得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很凝重——是各种意义上的凝重。 白琅只能又张开嘴。 “他尝过你的血吗?” 白琅点点头,脸上开始升温。 “也有反喂给你?” 白琅艰难地点头, 觉他微凉的指尖又按在了那个伤口上面,还探出真气检查。钟离异看见白琅 脸绯红,有点想笑又不忍心。 “你喝下去了吗?” “……”白琅视死如归地点头。 钟离异试图将她从惨无人道的家暴中解救出来:“算了吧,上人……反正是她自己的血。” 折 收回手:“那他的体。 呢?你有咽下去吗?” 这下钟离异也不敢说话了,谁知道折 说的是什么体。 ? 白琅已然看破生死红尘,她平静地回答:“多少……可能……有一点……” “ 觉没什么问题。”折 拢手入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神 ,“不过魔道大多兼修炼体,血 发肤与寻常人有极大不同,到夜行天那种程度,随意接触已是大忌。你下次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没有下次了。”白琅绝望地承诺。 * 当晚,白琅再次准备筑基。 上次筑基,她只走到“内观”一步就被姜月昭的幻象拦住。今 墓前一别,夜行天已经把事情讲清楚,那她自然也可以放下执念,坐忘成空。 所以现在筑基是最好不过。 进行己观的时候,白琅想起法诀还是夜行天教的,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真是可悲可笑。 她叹道:“道不可见,延生以明之;生不可长,用道以守之……” 她闭上眼,内观己身,见到自己如胎儿般蜷起来,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这次,长老和传法弟子都没有出现,只有夜行天一人拦在路上。 他身着黑袍,背后烈焰成幡, 天噬 ,朝白琅步步 近,伸手 抓。 白琅快步奔向自己,可是每次回头,他都在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她脚下一个趔趄,闭目蜷缩的“真我”眼睫一颤,又一次陷入深眠。白琅以为这回筑基又要失败,但再度回头却看见有剑影拦下了夜行天紧追不舍的步伐。 那人一袭月白长衫,背影 拔,气息与折 一般清寂疏冷,却更显深沉。 一剑则沧海涸,昆仑倾,天地蹉跎,红尘不灭。 白琅加快步伐,触及本真,一股重归母体的温暖将她包围,全身真气自然而然地 转通融,陷入无我之境。原本呈浑浊灰 的真气一点点纯化,虽然颜 还是介于灰、黑之间,但至少看起来不是脏兮兮的。它像羽 一样轻盈, 过经脉时如若无物,轻松将之前没有打通的关隘冲开,一口气壮大几倍。 白琅觉得身上忽冷忽热,但并不觉得难受。 凡人之身,![](//www.bowuchina.com/ig/yin.png) 调和,但修道者可以选择极 或极 。妙通五行术逆篇属极 ,真气一壮大,她体内 气便冥然而起, 和之气如灯火消尽,散入 元。 那种忽冷忽热的 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舒适安逸的寒冷。 不知道坐忘多久,再一睁眼已是 暮。 折 在她房中护法。 一点夕照染上他过分疏离的侧脸,渲开不真切的暖 。 “ 觉怎么样?”他很自然地问。 白琅从 上起身,觉得身体轻盈,呼 畅通,连天地之间 淌的五行真气都好像有了鲜亮的 彩。 “还好……”她衣服上沾着从经脉中排出的垢物,贴身有些不舒服,“我得洗一下。” “嗯。”折 应了声,但是人没动。 白琅叹了口气——如果不把要求一个字一个字讲清,折 绝对是理解不到的。 “你能稍作回避吗?” “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白琅怔了怔,也没再多说,自己跑去屏风后面换衣服。她掐诀凝水填 浴桶,又予其热度, 觉举重若轻,无比自然,比之前要轻松很多。 “是回灵虚门的事情吗?”她问。 折 看了一眼映于屏风上的剪影,低头敛目道:“琢玉上人让我返回灵虚门一事,我虽然应下了,但是如果你觉得不妥,也可以直接 约。” 白琅之前就觉得他回应琢玉有点敷衍,不过直接 约也太敷衍了吧?他跟琢玉是不是关系不太好…… 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挂在屏风上面,问:“你想回灵虚门吗?” “我在灵虚门并无牵挂。”折 迟疑了一下,“但琢玉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如今灵虚门有一统仙境之势,魔境动武频繁,中立境也蠢蠢 动。十绝境相互倾轧,如果背后没有一个站得住的势力,恐怕很难静下来修行。你不是司命或者言言那种修为已臻至境的谕主,修行还是很重要的……” 白琅整个人沉入水中,没有窒息 ,周围的水灵之气让她觉得亲近。其实折 说了半天无非想表达一个意思——他回不回去无所谓,但白琅还是应该抱住灵虚门这个大腿。 白琅从水里冒头,诚实地告诉他:“我也觉得灵虚门是很好的选择,但是我害怕琢玉。” 如果一个人能算尽天命,白琅顶多惊叹一句“了不起”。因为天行有常,天命有数,修为高了之后自然什么都能算,这也是万缘司运行的原理。 但是琢玉算尽天命不够,还算人心。白琅觉得人心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折 答道:“琢玉鲜少回灵虚门,你不会隔三差五就与他见面的。” 白琅也没泡太久,洗干净了就出水,直接换上另一件深青 道袍。她把屏风上的脏衣服拿下来,一边扔进水中 涤干净,一边问:“你偏居煌川,也很少回正 道场吧。” 折 沉默了。 夜行天屠门这么久,灵虚门一点消息也没有,说明煌川道场本来就与中央一脉关系浅,不常联系。 白琅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以折 这个实力,即便不坐镇正 道场,也该在九 道场有一席之地,出来自立道场更应风光无限,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琢玉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他是被派去联姻的,那灵虚门对他真的很过分——这么个得道高人,智计近妖,居然被拿去当联姻筹码?如果他是去夺位的,那夺位也不是一个联姻能搞得定的差使啊。背后肯定还有更复杂缜密的布局,不止一个人参与,只是琢玉成了其中被嘲的出头者。 三剑之中,沉川已经飞升,剩下两剑严格算起来在灵虚门处境都不好。 白琅觉得这点很没道理,因为当初三剑断九 ,相当于把灵虚门改朝换代了。如果换代之后他们自己处境都不好,那换了它干嘛呢?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