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耶律辰话落,但闻林外马声嘶鸣,跟着一个声音扬声喝道:“周辽,即刻住手,饶你不死!” “是元哲!”楚若烟大喜,微一转念,“啊”的一声道,“方才入林之前,你弹出一枚火烟弹,元哲瞧见便率兵赶来!”话出口,又不自的摇头,“兵马驻扎处,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哪里就来的如此之快?” 耶律辰听她喃喃自语,微笑却不接口,垂目见耶律元哲已率兵入林,冷声命道:“元哲,命他们弃械投降,不降者,格杀!” 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最后两个字出口,虽不是高声怒喝,却带着无穷的威慑。 众御林军心中一个淋,手中兵刃顿缓。 周辽仰头上望,咬牙道:“难怪二殿下言道,钰王殿下诡计多端!” 耶律辰听到“二殿下”三字,眉目微动,悠然道:“你不算计我,我焉会算计你?” 周辽冷哼,摇头道:“耶律辰,这御林军可大多是世家子弟,你将他们格杀,就对各世家毫不顾惜?也不怕苍辽各大世家群起而攻?” 所以,这才是用这御林军来引他入陷阱的原因! 耶律辰扬声长笑,摇头道:“我耶律辰五岁离京,两年前方回,与各大世家素无情,也从不曾有谁替我耶律辰说过只言片语,又为何要有所顾惜?又怕什么群起而攻?你等若当我有此顾虑,大可不降!” 是啊,十四年前,盖氏一案之后,九皇子耶律辰被逐出京,四海漂泊,其间辛苦,纵不曾亲见,也当想像得出,又有哪一世家对他伸过援手? 楚若烟心中微疼,抬头向他注视。而树下众御林军闻言,却都惨然变。 钰王殿下回京短短两年,大漠剿匪,奇取谷关,西北平,一步一步,由一个无权无势的空壳子王爷走到今,哪一役是不伤人命的? 这两年间,除去楚、明、贝、卞几府,又有哪一府能与他结下情? 想到平钰王殿下温和表面下的清冷,众人心头无端升起一抹寒意,几乎无人能够怀疑,若当真不降,钰王必会大开杀戒! 眼看众御林军已无斗志,耶律元哲纵马而前,扬剑喝道:“众将士,御林军不弃械者,格杀!”随着话落,手中佩剑一挥,当先提缰向周辽杀去。 “格杀!”身后前锋营的将士齐喝,手中兵器疾舞,跟着他随后杀出。 御林军大多为世家子弟,也并不像楚家兄弟、贝家兄弟一样擅长征战厮杀,此刻见到前锋营将士手中兵器寒芒耀眼,如似虎的扑来,哪里还有斗志?只听一人惊呼:“别……我降!我降!” 有一人领头,其余御林军心底最后一道防线顿时溃塌,纷纷呼叫,手中兵刃抛下,双手抱头蹲下。 只是短短片刻,兵不血刃,御林军皆降,只余周辽一人立在当地。 耶律元哲长剑向他一指,扬眉道:“怎么,周副统领不降?若不然,小爷与你大战三个回合?” 三个回合还叫大战? 树上楚大小姐听到,“噗”的笑出声来。这一笑,脑子倒是转过念来,拍手道,“啊,九哥,我知道了!必定是你早就察觉这姓周的有鬼,命元哲悄悄随后跟来,等看到你的火烟弹,便杀进绿洲!” 聪明! 耶律辰含笑向她一望,点头道:“若烟岂不是也早已瞧出此人不妥?” 楚若烟笑道:“说明若烟也不笨呗!” 不笨不笨,还聪明的紧! 树上二人谈笑自若,树下周辽脸乍红乍白,向耶律元哲注视片刻,终于长叹一声,将手中兵刃抛下,任由前锋营将士上前绑上。 是夜,大军入绿洲驻扎,耶律辰命人将周辽带来,第一句便问:“你的主子是何人?” 周辽一默,摇头道:“钰王殿下,周辽自知不是钰王殿下的对手,只能投降,可是……为人当知忠义,周辽不能背主!” “你还知道忠义?”耶律辰冷笑,眸光骤寒,一字字道,“若本王记得不错,方才在林子里,你提过‘二殿下’!” 周辽眼底出一抹惊慌,连忙摇头道:“二殿下不过是一时说起钰王殿下罢了,他……他并非周辽之主!” 耶律辰勾道:“本王并不曾说,二殿下是你的主子!” “这……”周辽结舌,向他望去一眼,垂下眼皮再不说话。 是耶律修吗? 一旁楚若烟听着,却疑窦丛生,向耶律辰一望,张嘴要问,却被他以眼制止。 耶律辰不再纠于这一问题,问道:“你携御林军出城,皇上可知道?贺统领可知道?” 周辽抿,默然片刻,摇头道:“钰王殿下,苍辽朝堂已不是原来的苍辽朝堂,钰王殿下纵手握重兵,怕已回天乏术,问来又有何用?” 什么叫已不是原来的苍辽朝堂? 旁边的耶律亭吃一惊,抬腿在周辽身上踹去,冷声道:“问你话如实答来,莫说这等虚言!” 周辽被他踹倒,也不挣扎起身,摇头道:“常王殿下素来聪慧,如今怎么就会糊涂?不是原来的苍辽朝堂,便是……江山已经易主!” “什么?”耶律亭呼的一下站起,向耶律辰一望,低声唤道,“九弟!” 江山易主,那可是皇位更替,若真有新帝登基,那么……原来的皇帝呢?他们的父皇又当如何? 耶律邯也是惊怔莫名,张了张嘴,低声问道:“是……是二哥?” 耶律辰却声不动,一双眸子锁在周辽身上,注视片刻,才慢慢点头道:“江山易主?没有父皇的传位诏书,那便是窃国之贼,只怕你的主子,担不起这个恶名!” 周辽摇头道:“只要有皇帝玺印,传位诏书何难?” 耶律亭怒道:“那是矫诏!” 耶律辰却扬眉道:“皇帝玺印是在父皇手里,二皇兄又何处取来?” 周辽眸光闪动,轻哼道:“自是迫于情势,亲手付!” “不可能!”耶律邯咬牙,冷笑道,“你道父皇是什么人,能随意屈服于人?” 周辽垂眸道:“那便要问过皇上才知!” 耶律辰道:“你今不说,等到回京,便再没有你说话的机会,可想清楚了!” 周辽默然片刻,摇头道:“周辽不能替殿下分忧,已是惭愧,断不敢背主!” 耶律亭怒起,还要再问,耶律辰摆手阻止,命人将周辽带了下去,这才向二人各望一眼,慢慢道:“京中生变已无可疑,臣弟要连夜赶回京去,二位皇兄就跟随大军,明再启程罢。”一言而决,并不是与人商量。 耶律邯吃惊道:“九弟,你说……京中当真已经生变?” 耶律亭却道:“九弟,我与你一同回去!” 耶律辰向他一望,摇头道:“不必,七皇兄随大军回去,要稳妥一些!” 耶律亭见他不应,向他凝目注视片刻,皱眉道:“九弟,若是……若是果然如周辽那厮所言,九弟又当如何?” “如何?”耶律辰扬眉,抬头与他对视,慢慢道,“依七皇兄之意,臣弟当如何去做?” “我……”耶律亭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如果,当真如周辽所言,中生变,江山易主,如今有实力夺回皇位的,也只有耶律辰一人。 耶律邯与他明争暗斗两年多,兄弟之中,倒是对他的心思揣摸的最透,此时将他的神情瞧在眼里,冷笑一声,摇头道:“七弟是皇后嫡子,或是想,九弟铲除之后,扶七弟登基?” 耶律亭被他说中心思,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大声道:“四哥莫要信口污赖,我……我又几时说过?” 没说过,不等于没想过! 耶律辰向他凝去一眼,摇头道:“二位皇兄不必担忧,若当真江山已经易主,那周辽又何必在这大漠中设此陷阱?” “此话怎讲?”耶律邯问。 耶律辰未语,楚若烟已抢着道:“四殿下,你是不是傻?若是他的主子当真已经登基,大可先以圣旨命九哥出兵权,九哥若是反抗,那便是不遵圣旨的臣贼子,到那时便可诏告天下,调兵与九哥一战,又何必偷偷摸摸用这御林军来设计九哥!” 苍辽兵马中,只怕最不济的就是御林军了! 耶律邯见耶律辰点头,舒一口气道:“也就是说,一切还来得及!” 耶律亭眸微深,斟酌片刻,向耶律辰道:“既如此,我更要与九弟一同回京,或者……或者可以阻止定国公府为虎作伥!” 你是怕耶律辰回京,趁机夺取江山! 楚若烟叹道:“七殿下,不是九哥不带你同行,只是你的骑术,怕会拖累九哥!” 耶律亭:“……” 楚大小姐,可能留点颜面? 耶律辰微微点头,轻叹道:“骑术也倒罢了,臣弟回京,必不能依正途进城,皇兄纵然同行,只怕也无法越过上京城墙!” 你功夫不行,轻功更差! 被这两个人一人一句,耶律亭再说不出话来,隔了良久,只得不甘点头道:“那……便请九弟一切小心!” 说服这位七皇子,楚若烟立刻转向耶律辰道:“九哥,若烟与你一同回京!” 她楚大小姐功夫不行,轻功、骑术却是极好! 耶律亭一时无语,耶律辰却忍不住轻笑,点头道:“只是辛苦你,今晚无法歇息!” 这是答应了! 楚若烟大喜,哪里还有一丝疲惫,见耶律辰安排大军行军的事宜,兴冲冲出去准备行装。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