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话乍听详细,细思之下便知忽略许多细节。 耶律辰微微扬眉,问道:“管家,你唤何人去请你家少爷?在此期间,你可是在偏厅里陪着巡城营的两名兄弟?” 管家连忙道:“是!小人是命小厮前去通传,小人自个儿陪着巡城营的两位爷!” 耶律辰点头道:“也就是说,这两位巡城营的兄弟进府之后,始终和你在一起?” 和管家在一起,就没有动手的机会! 管家略略迟疑,向巴元九望去一眼,只得点头道:“是!” “传话的小厮呢?”楚若帆紧问一句,“可曾一并带进来?” 管家错愕道:“小厮?他不过是个孩子,怎么会杀人?” 也就是说,没有带进来! 楚若帆皱眉,向巡城营二人望去一眼。 左首那人连忙道:“卑职见巴公子身亡,本是要寻那小厮询问,哪知道将前边院子寻遍也不曾见到,深夜中又不好惊扰内宅,只能调人守住,先行进!” 小厮进去传话之后,不止巴杨身亡,跟着小厮也不见了! 耶律辰皱眉略思,向上道:“父皇,巴杨何时身亡,此事小厮是要紧的人证,儿臣请旨,彻查巴统领府邸,找出小厮,查明此事!” “皇上!”还不等皇帝应,楚若帆也跟着行礼,“臣派去的二人进府,巴杨身亡,手指还残留旁人的血,既然查过他二人身上伤痕,这管家与他二人始终一道,是不是也要查验!” 所有的人:“……” 楚三公子,你倒也是个不肯吃亏的! 只是他言之有理,竟无人能驳,皇帝无奈,只得摆手命厉远志细查。 管家依命,将衣衫半,衣袖卷直,厉远志查验一番,摇头道:“这位管家倒是养尊处优,莫说新伤,旧伤都没有一条!” 这位尚书大人是瞧过巡城营兄弟的伤,再瞧这位管家,心里不平? 君臣闻言,都向管家望去一眼。 但见这管家生的倒也白净,虽只出脖颈、肩膀,却仍可见衣下肌肤白暂光泽,若不是有些松垂,倒与女子可以一比。 还当真是养尊处优! 旁人心中只是赞叹巴统领府上的管家保养极好,楚若帆却不眉目微动,侧头与明彦恩对视一眼。 明彦恩触上他的眸光,轻咳一声,漫声道:“敢问,管家在巴统领府上服侍多久?那小厮可是家生子?他的爹娘在何处?” 只是寻常的问话,旁人听到,也只奇怪明世子为何突然对管家有兴趣,管家听在耳中,却不脸微变,低头俯身道:“小人到巴统领府上,不过五年,那小厮……小厮……” “小厮如何?”明彦恩紧问一句。 一府的管家,纵之前不是管家,也必是府里用老的家人,听这管家回答,竟然进府不过五年? 殿朝臣,十有八九都是出自世家,闻言不诧异。 管家见众人的目光望来,虽不明就里,也觉心中慌,将“小厮”二字重复几回,偏说不下去。 巴元九倒似也听出些端倪,立刻问道:“管家,是哪一个小厮?可是小磊子?” 管家听他一口道出名字,只能点头。 巴元九神大变,嘴颤抖几次,转头向四皇子耶律邯瞧去。 事关生死,这里发生的一切,耶律邯自然始终留神注目,此刻见他望来,瞪眼道:“这小磊子是何人?这小厮不见,你瞧我做什么?” 这一刻,巴元九已全身颤抖,本还在极力忍耐,听他一言,再也无法再忍,大声道:“四殿下,那小厮本就是四殿下的人,难不成……难不成你不认?” 小厮是耶律邯的人? 此言一出,朝轰然,望向耶律邯的目光,皆是了然。 耶律邯大惊失,连声道:“不!你胡说什么?今之前,本王从不曾听过有一个什么小磊子?再说,若当真是本王的人,又为何在你府上?” 巴元九目眦裂,咬牙道:“是四殿下说那小厮爹娘好赌贪酒,不止在府中结怨,还欠下许多赌债,出事身亡之后,便有许多人为难这小厮,只能将他送走,托臣照顾,怎么如今竟然不认?” “没……没有的事……”耶律邯脸苍白,只能连连摇头,却不知如何分辩。 耶律辰皱眉,侧头向管家一望,慢慢问道:“巴统领,这位管家又是何来历?” 巴元九一怔,转头向管家望去,张了张嘴,哑声道:“也是……也是四殿下相荐!” 巴杨身亡,与此事有所牵扯的两个人,竟然都是四皇子的人? 殿内众臣本只是窃议,到了此时,已顾不及是在御前,已是一团纷扰。 耶律邯脸惨白,连连摇头,颤声道:“不!不是!巴统领,本王与你无怨无仇,巴杨身亡,你当查明真相,找出真凶才是,为何……为何信口攀污?” 巴元九大声道:“小厮不知下落,管家却在这里,你便问他,如何来我府上?” 是啊,总要听管家一言! 众人的目光,又尽数放在管家身上。 管家连连磕头道:“五年前,小人家中遭变,落街头,确是四殿下援手,将小人荐到巴统领府上服侍,也承蒙巴统领看重,第二年便做了管家。只是,小人不曾做过对不住巴统领的事,后来也不曾再见过四殿下!” 还真是耶律邯的人? 这番话说出来,殿上顿时如炸锅一样。 四皇子从五年前就在巴元九府上伏下两人,说他没有旁的心思,有谁能信? 耶律邯连连摇头,大声否认,却又有何人还肯听他? 耶律辰也未料到,此案竟牵出这许多事来,一时也难辩真假,回头向明彦恩、楚若帆二人望去,但见二人也是脸的错愕,不由微微皱眉,转眸间,又再向耶律邯一望,心中蓦然一动,立刻向上回道:“父皇,我苍辽户籍素来管的甚严,这管家和小厮的来历,户部一查便知!” 是啊,这管家哪里来的,这小厮原是不是四皇子的人,户部总会有记录! 此言一出,殿上倒有大半朝臣暗暗点头,孝康王赞道:“还是钰王殿下心思细密,见机极快!” 耶律邯大喜,连忙点头道:“九弟所言极是,这二人断断与我无关,一查便知!” 皇帝点头,向户部尚书梁仓道:“还不去查?” 梁仓连忙应命,躬身向殿外退去。 还没有退出殿门,却听七皇子耶律亭道:“父皇,四哥掌管户部多年,怕查不出什么!” 直指耶律邯涂改户籍。 耶律邯大怒,咬牙道:“七弟,还不曾查过,你如何知道查不出什么?” 耶律亭挑道:“四哥莫急,臣弟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你……”耶律邯气的口起伏,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但听殿外脚步声响,有小太监回道:“皇上,户部中朗令张大人已经传到!” 张贺来了! 耶律邯心头一松,立刻道:“父皇,儿臣有未传递消息和下令行刺,唤张贺一问便知!” 钰王请旨时,本来就已入夜,经这一番折腾,三更早过,皇帝但觉甚是疲惫,额角,摆手道:“传!” 随着传令,中郎令张贺躬身进殿,在殿尾跪下见礼。 皇帝问道:“你便是户部的中郎令张贺?” 张贺磕头道:“是,正是微臣!” 皇帝正一正身子,凝神向他注目,一字字道:“方才有人出首,说半个月前,钰王回京那,你曾在门外求见豫王,为了何事?” 张贺一怔,抬头速速向耶律邯一望,又再将头低下,身子躬的更低一些,答道:“那本无要紧的事,是豫王殿下事先吩咐,若是听到城外厮杀,钰王殿下或是楚将军父子回城,便设法求见!” 事先吩咐? 朝众臣顿一口凉气,望向耶律邯的目光,多出些震惊。 这位四皇子,平虽说子冷一些,可是却没有料到,他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耶律邯也是脸大变,失声道:“你说什么?” 张贺抬头望他一眼,又再低下头,低声道:“殿下见谅,臣虽受殿下知遇之恩,可终究是苍辽之臣,圣驾面前,不敢撒谎!” 耶律邯望着他跪伏的身体,一时间,但觉一股凉气自脚底窜起,迅速袭遍全身,耳中嗡嗡作响,身周的声音再也听不分明。 谋! 一个月前,这场谋还只是针对钰王,没有想到,走到今,才知道还有自己! 见耶律邯不语,皇帝又再问道:“你外求见,他可曾与你说什么?又有何吩咐?” “回皇上,豫王殿下不曾吩咐什么,只是将条汗巾给微臣,命臣拿去给殿下的长随,说是要换成蓝湖丝的!”张贺回答。 汗巾? 怎么会突然说到汗巾? 众臣相顾愕然。 耶律亭微微扬眉,冷笑道:“怕是四哥与手下约好的暗语罢!” 不然,那样的情形之下,他为何要巴巴的换一条汗巾? 听七殿下一语,众人顿时恍然,皇帝脸铁青,冷声问道:“张贺,你是给他哪一个长随,即刻命人召进来!” 张贺摇头道:“回皇上,那长随在十几之前,便暴病身亡!” 死了? 又是灭口?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又都投在耶律邯身上。 耶律邯张口结舌,结结巴巴道:“十……十几前,儿臣确有一名长随暴病身亡,可是……可是,断断没有汗巾的事!” 只是此刻,任他浑身是嘴,又如何说的清楚? 皇帝但觉太突突直跳,心中恼怒异常,咬一咬牙,摆手道:“朕当真不知道,朕还有这样一个皇儿,好!真好!”伸手向他一指,喝道,“给朕拿下!”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