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瞧在眼里,城上顿时又是一阵纷议。 城下的叛军,不是钰王的兵马? 钰王这是做什么? 他为何要取敌帅命? 那岂不是他的羽? 一时间,众人心底,皆是疑问。 而这一刻,耶律辰的剑尖离敌帅咽喉已不足一尺,敌帅大惊之余,仰身向后疾翻,顿时滚落马下,虽说狈万分,却险险避过一击。 耶律辰扬眉笑道:“身手还算不错,只是姿势难看一些!”剑尖轻抖,如影随形向他追击,剑芒拢罩下,皆是敌帅要害,竟没有片刻的停顿。 敌帅大骇,厉声喝道:“快!快!还不将他截住!” 他的喝声出口,身畔惊呆的将领才回过神来,发一声喊,齐齐向耶律辰扑来。 若是能将钰王擒下,那可是奇功一件,谁还去管那开的城门? 也就在众敌将被耶律辰引去全数的目光,无瑕去顾混战的两军时,人群中不断有身影抢出,全然不理厮杀的双方,径直抢入城门。而这些人青衣箭袖,也同是苍辽将士的打扮,竟然分不清敌我。 有人抢城! 城下叛军愕然不明所以,城上将士一见齐惊,便有不少人回身向城下冲来,却听城下耶律辰扬声长笑,手中剑光疾闪,退近身的二人,身形骤进疾退,竟再不向敌帅追击,而是向城门飞掠。 这一下,敌帅终于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他要进城,截住他!快截住他!” 喝令声中,原本向这里扑来的敌将又齐齐转身,向耶律辰疾追。 到这一刻,任是何人都已瞧出,耶律辰与城下围城兵马并非一路,不齐声呐喊,为耶律辰助威。 明彦恩一纵跃上城头,振臂呼道:“钰王殿下进城,放箭!”话落,自己当先一箭向城下去,但闻一声惨呼,已有一将应箭倒地。 虽说他已不在神弩营,可是神弩营将士是他一手所训,此时两员将领,一个投敌,一个被他拿下,众手六神无主之下,听他喝令,立刻得了主意,但闻“嗖嗖”连声,天箭羽掠过已赶至城下的百余人,向随后赶来的人群去。 惨呼声、惊叫声顿起,追在最前的敌军顿时人仰马翻,而后来之人不知,却仍向前疾冲,踩踏之下,更是呼喊连连,成一团。 也就在此时,但闻城头上金锣骤响,明彦恩扬声喝道:“众将士,回城!” 随着一声令下,本来混战的两队将士均是全力向前一冲,趁着敌军退避,再不往前一步,呐喊声中,转身向城门杀回。 城门前,敌军本已成一团,经这两队兵马强冲,一时间,更是一团混,所有的人只能尽力自保,莫说追敌,就连伤及同伴也已无法顾及。 好在这两队兵马旨在回城,自敌军丛中穿梭纵跃而过,片刻已退至城门。 原来,这竟然是钰王殿下混水摸鱼之计! 他先以自身为饵,引出围城的一队兵马,随后又借三里湾百姓造势,又命阿传假扮耶律元迅,将这一队兵马惊走。 其时三方有兵,这队兵马只能向南退走,而在南边,却有阿仇故布疑阵,引他们在大漠上大兜圈子,直到黄昏才回。 这个时候,城内的明彦恩依钰王之计,里应外合,令城内出两队兵马与围城兵马混战,而钰王一行百余人却也换上苍辽将士的衣裳混入其中,趁接近城门。 整个计划,动用千人,造出诺大声势,最终的目的,不过是……钰王殿下要进城! 敌帅恍然间已经明白,自己是为钰王所算,不由目眦裂,狈万状的爬起,向前一指,扬声喝道:“兄弟们!哪一位兄弟第一个闯入城门,立升三级!” 闯入城门就升三级? 不论将领还是寻常士卒? 众将士一听,轰然齐应,转身向城门杀来。 此时耶律辰早已掠至城门之外,见敌军杀来,并不急于回城,而是折身守住城门,让过随他而来的众侍卫,一柄长剑将追来的敌军封在城外,等待出城的两队兵马回城。 城上明彦恩纵目望去,但见己方的两队兵马退的虽快,可是身后敌军却跟的甚紧,如此下去,等到己方兵马全数退入城内,敌军也会跟着杀入,要想关城,又哪里来得及? 心中焦灼,俯身向下唤道:“王爷,快快进城罢!” 耶律辰应一声,却并不稍退,一柄长剑舞的更是风雨不透。 明彦恩大急,可是此时当着敌我两军,又不能说出让钰王弃将士不顾的话来,暗暗咬牙,要想再喝令放箭,可是两军咬的极紧,又如何能够不误伤自己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但听远远的三声炮响,紧接着,喊杀声辅天盖地而来。 城上明彦恩纵目望去,但见与三里湾相对方向的大路上,沙尘大起,滚滚向这里而来,似有无数兵马杀来,不由又惊又喜,一时又疑是叛军援兵赶到。 城下耶律辰听到,却扬声笑起,朗声道:“兄弟们,前锋营的兵马已到,随本王杀!”话出,手中长剑疾,惨呼声中,已穿一敌前,跟着飞起一脚,将袭来的一敌踢飞,身向城外扑去。 敌军见他如此神勇,又闻是前锋营赶到,大惊之下,哪里还有斗智,发声连喊,节节败退。 城上将士见状,齐声呼,为钰王呐喊助威。 前锋营的人,不是尽数出兵了吗? 唯有明彦恩心中疑惑,纵目向那路上眺望,想要从那滚滚的沙尘中找出一些端睨。 只是经这一番厮杀,夕早已沉入黄沙,暮也已渐拢,除去隐约的沙尘之外,又哪里瞧得见什么人马? 这一会儿,叛军早已溃散,被钰王率兵一冲,更是毫无斗志,听到将领连声呼喝,慌中,争相向小孤山方向退去。 明彦恩见敌军退的狈,心中动念,转身向城下奔去,扬声道:“敌军溃败,各位兄弟随我冲杀!” 趁着敌军溃败,若是拼全力一冲,就此将敌人杀退,上京城之危立解。 这边城门驻守的是神弩营和军的一些将士,闻他喝令,军未应,神弩营却立时有人高应,跟着他向城下奔来。 而耶律辰追出里余,见敌军溃逃,却不再追,折身回来,在城下将明彦恩住,摇头道:“明世子,穷寇莫追,还是速速回城罢!” 明彦恩急道:“王爷,此时不杀,等他们重新整兵,依然还会杀来!” 之前冒充是钰王的兵马,还在城下讨价还价,并不强攻,此刻耶律辰进城,怕敌军再来,便不会再逞口舌之利,而是一场血拼了! 耶律辰摇头,轻叹道:“十里之外,他们尚有兵马接应,凭我们这些人,无法获胜!” 我们这些人? 明彦恩回头,但见随自己冲出来的将士,也不过千数,而跟着钰王闯城的,也不过百余人,不一默,转头向岔道上滚滚而来的沙尘望去,心中似有所悟。 而他身后将士却是不懂,一员将领大声道:“前锋营的兄弟已到,我们怕他们做什么?” 话声刚落,却见那边沙尘已到近前,当先一骑,正是钰王殿下的长随之一阿铭。看到城下众人,已一跃下马,向耶律辰见礼。而在他的身后,男女老幼皆有,却都是寻常百姓骑着骡马,牲畜尾巴上还绑着树枝,搅出大片的烟尘。 众人见状,顿时一愕,再说不出话来。 耶律辰向百姓抱拳道:“今耶律辰多蒙乡亲们两次相助,在此谢过!” 众百姓纷纷还礼,七言八语的道:“钰王殿下顾着百姓,我等不过稍尽微劳罢了,殿下不必客气!” “是啊,殿下之心,旁人不信,我们信,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殿下!”一名年约四旬的汉子挤到前头,躬身道,“殿下,大事要紧,不必再管我们!” 有一名将士见到他,惊异唤道:“何老板?” 认出此人,才恍然明白,这些人,竟都是三里湾的百姓,此人正是三里湾老何家羊蹄店的老板。 两年前,耶律辰替百姓请命,又亲往大漠剿匪,遣惠于百姓,三里湾的百姓对他,早已奉若神明。此次他接连定计,都是三里湾的百姓奔走相告,自行赶来替他造势,又哪里有什么前锋营的兵马? 耶律辰也知情势紧急,再向百姓谢过,这才与明彦恩一同进城,口中问道:“城里如何?父皇可还安好?” 明彦恩点头道:“今早朝之后,我父王和贝王爷、卞侯爷仍留在中,料想无碍,只是任我们如何推敲,都难查出背后之人!” 耶律辰轻吁道:“父皇无恙便好!” 话音刚落,但听前边马蹄声疾响,一骑快马已穿过长街向这里疾驰而来,扬声唤道:“明世子!明世子,不好了……” 耶律辰一惊,急步上问道:“何事?” 马上之人呼喊声中已到近前,蓦然见到耶律辰,大吃一惊,马缰急带,“吁”的一声停住,变道,“是……是钰王……” 明彦恩抢前一步,皱眉道:“快说,发生何事?”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