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怎么会这么亮? 楚若烟已无睡意,起身向外来,但见一轮明月只缺浅浅的一个边儿,挂在当空,将整个山坡照的一片银白,心神微恍,问道:“今儿初几了?” 陆凡回道:“今十一,我们是上个月二十五离京!” 十一…… 楚若烟抬头,向那明月凝视,轻声道:“江选回京那,是四月初九,明大哥和卞妹妹大婚,转眼,便是一个多月!” 一个月,西北边疆的情形扑朔离,她仍然一无所知! 丘羽听她提到江选,心知是心悬边疆,一时不知如何接口,默然片刻,才低声道:“楚大小姐,等到我们见到大军,一切自然明白,楚大小姐还是莫要多思才好!” 只怕就是从西北战起之后,她多思多虑,才得了这离魂之症。只是这个病,若是与她说穿,只怕更令她焦灼,只能设法宽。 楚若烟“嗯”的一声,点点头,仍折身回山里。 只是如此一来,已再无睡意,只是倚着大石而坐,闭目听着山间的虫鸣,心里细细将叶楚楚的话想一回,极力要找出两个时空之间的联系,却又哪里能想的透彻? 一行人天亮后启程,仍一路跟着古飞沿山路而行。陆凡见这山岭重重,山路漫漫,不止难知远近,就是这方向,竟较大漠上还要难些,心中有些不稳,赶前一些,向古飞问道:“古校尉,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山?” 古飞指着前方一个山头道:“翻过那座山岭,便已是西北边陲之地,离怀洮府二百余里!” “当真?”陆凡还没有应,后边的楚若烟已惊喜接口,说道,“我们一路徒步而行,竟然较骑马走官道还要快些!” 古飞点头道:“末将本以为,总要六七才能走出山去,没有料到楚大小姐不止骑术湛,又有轻功在身,这许多路想来三就可!” 这是什么话? 楚大小姐眨眼。 这是说,他以为她楚大小姐会拖大伙儿的后腿? 回头瞧一瞧身后跟着的二十几条汉子,再低头瞧瞧自己握缰的细小手儿,也不点头。 是啊,这一行人,不是身经百战,就是武功高强,只有自己是一个娇滴滴,专横跋扈的千金小姐,也难怪古飞有此担忧。 张信见古飞说话率直,竟然不顾忌楚若烟的颜面,忍不住轻笑出声,见楚大小姐回头瞪来,连忙咳嗽一声,将头转开,却仍低声嘟囔道:“我们小姐的本事多着呢,你又岂能尽知?” 旁的不论,单是这些子见她所使的智计,已不是寻常男儿可比! 丘羽却含笑摇头道:“古校尉此话差矣,楚大小姐的骑术,可是楚三公子亲自教授,一身轻功,便是军中许多将领都不曾有的,连我们王爷也时常称赞呢!” 陆凡点头道:“若不然,我们王爷岂会放心楚大小姐自个儿前来边疆?” 是啊,虽然耶律元迅有君命在身,但若不是对楚若烟颇有信心,只怕纵然抗旨,也要亲自将她追回去。 连怡郡王都称赞? 古飞闻言,顿时肃然起敬,点头道:“楚城主将门虎女,是末将有眼不识泰山!” 楚大小姐虽说脸皮甚厚,却也只使在调戏美少年上,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有自知之明。此刻被这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称赞,难得的老脸一红,向丘羽等人各瞪去一眼,这才转向古飞道:“这几个小子坏的很,古大哥不必相信!” “什么?”古飞不解,一脸疑惑的向几人望去一周。 难道这几个人是在给楚大小姐吹牛?为什么不能相信? 楚若烟轻哼,向张信斜去一眼,冷笑道:“纵我楚若烟有何智计,还不是一样被这位张大哥利用?” 这是翻旧帐? 张信脖子一缩,吐吐舌头,求道:“好小姐,小人知错,后再不敢了!” 楚若烟再哼一声,指指陆凡道:“这位陆大哥,十五岁便跟着怡郡王投军,大大小小数百战,听说从最初的常常受伤,到如今,竟没有人能够伤他!” 数百战啊? 古飞眸子顿时一亮,望向陆凡的目光皆是羡慕,将大拇指一挑,赞道:“这位陆兄弟当真是好福气!” 陆凡:“……” 什么好福气? 是数百战,还是不再受伤? 古飞见他错愕,长叹一声道:“身为男儿,当驰骋沙场,报效家国!陆大哥能跟着怡郡王,当真是福气!” 是啊,能跟在耶律元迅身边,当真算是一份福气! 陆凡点头。 楚若烟不理二人,又向丘羽一指,向古飞道:“古大哥只知这丘大哥是怡郡王的长随,却不知道,他还是一员猛将,若非身份所限,他所立的功绩,怕早已拜将!” 真的? 古飞错愕,看向丘羽的眼神,更是变的灼热。 丘羽摸摸鼻子,苦笑道:“楚大小姐言重,小人也不过与陆兄弟一样,跟着王爷久些罢了!” 楚若烟摇头道:“你又何必自谦,你的功绩,元迅哥哥可是与我说过,他岂会哄我?” 古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元迅哥哥?” 这又是谁? 楚若烟失笑道:“元迅哥哥,便是怡郡王耶律元迅!” 古飞:“……” 没想到,这位楚大小姐和怡郡王兄妹相称,如此算下来,岂不是比当朝几位皇子辈份还高? 几人走走说说,一时倒忘记路途的艰难,直攀上一座山岭,觉到头的直,才惊觉时已正午。 楚若烟传令停下,取干粮来草草用过,各自觅地歇息。 避过正午的骄,继续前行,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攀上另一座高峰。 古飞指着远处道:“看啊,那岂不是朝廷大军?” “在哪里?”众人本已疲惫,听他这一句话,顿时都是神一振,齐齐向这里奔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张望。 从这里下望,但见两座山峰之间出远处山外大片的平地,而在那平地上,营帐连绵,旌旗招展,直达天际,竟然难以望见尽头。 真的是朝廷大军! 楚若烟大喜之下,声道:“大营如此整肃,不知是九哥还是元世子?不管是谁,至少并无败像,等到我们入营,就可以知道这里所有的情形!” 重要的,是很快就能知道耶律辰在哪,楚远父子如何? 两府的亲兵闻言,也齐声呼,有钰王府的亲兵兴奋道:“楚大小姐,今我们便辛苦一些赶下山去,早与大军汇合可好?” 早一点知道实情,也好早一相助自家王爷洗罪名! “好啊!”楚大小姐答应的痛快,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妖孽,一颗心早已飞扬。 见到他,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 丘羽、陆凡见此情形,也是暗松一口气,不相视一笑。 跟着耶律元迅征战多年,对沙场是说不出的悉。来西北边疆之前,他们最怕看到的,就是凌的阵营和奔逃的将士。 如今,看到那整肃的大营,至少,西北战事,并不似战报所说的凶险! 就在众人一片腾中,张信突然道:“不!不对,这不是朝廷大军!” “什么?”众人错愕,齐齐回头向他望来。 张信指着大营中央的几处营帐道:“可曾瞧见那里的大旗?” 大旗怎么了? 楚若烟皱眉道:“难不成离这么远,张信大哥能瞧见那大旗上的字?” 张信摇头,慢慢道:“小人虽瞧不见旗上的字,可是却瞧得清方位!” 方位? 方位怎么了? 众人更加不解。 张信手指山下,耐心道:“瞧最高的一面大旗,当是一军帅旗,其余几面,应当分别是先锋和各位将领的旗号!”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张信道:“那些大旗所立的方位看似围绕帅旗而立,可是方位却暗合五行八卦,只是若以帅旗为中,南北两旗所在方位,当属离门、伤门,而东侧大旗所在,当属生门,西侧则为死门。若是有人探营,必当从离门而入,生门而出,才可保万无一失。只是你们瞧那东侧的驻防,却是整个大营最松散之处!” 这一番话,众人大多不懂,楚若烟眨眨眼道:“那又如何?或者是驻营时布阵敌?” 张信摇头道:“若是敌之法虽也说得通,可是据小人所知,驻营敌,通常是将生门、死门互易,如此一来,那帅营岂不是危险?” 怎么个危险法? 楚大小姐听不懂,看看丘羽、陆凡,也是一脸的茫然,只得皱眉道:“张信,你且说罢,你究竟瞧出什么?” 张信回头向她定定凝视,一字字道:“小姐,两年前,小人随王爷前往谷关,曾听王爷与萧三公子说过那路藏兵的驻营之法,便与这大营如出一辙。所以,小人以为,这大营便是叛军的大营,必不是我苍辽朝廷的兵马!” 什么? 众人闻言,顿时倒一口凉气,方才的喜一扫而空,全都与身边的人互视。 这里离怀洮府不过二百里,如果这是叛军的兵马,那朝廷大军呢?岂不是早已全军覆没? 张信见大伙儿脸难看,也猜到众人所思,又接着道:“小姐莫急!你瞧那大营所向,并不是对着怀洮府方向,却是相背而立!” 相背而立,那又怎样? 楚若烟瞧瞧那大营,果然见向着西北方向的布防要紧密许多,疑惑问道:“所以呢?”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