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烟听完禀报,却忍不住好笑,摇头道:“既开了府门,又如何挡得住人出入?我原是不想田家的人前来搅闹,才传令不许闲杂人等出入,那几个小子也是轴的很!” 碧萝皱眉道:“小姐放人出去,只怕田家的人生事!” 楚若烟“嗯”的一声,冷笑道,“你家小姐几时是怕事的?只不过挂念爹和哥哥的安危,不愿分心罢了!” 碧萝听她提到楚远,挨在她身边坐下,低声道:“小姐,老爷当真不会有事吗?” 毕竟战报说的明明白白,任楚若烟如何的不认,这几府里都是人心惶惶,她心里也是不稳。 楚若烟默然片刻,终于低叹一声,摇头道:“依理推断,荆明、韩立既在爹爹身边,此事便不合情理。只是……只是这几,我也细细想过,只怕他二人是担忧三哥,离开爹爹去和萧三公子强闯敌营,反而……反而……” 荆明、韩立没有消息,一个可能,就是边疆没有发生任何大事,而另一个更坏的可能,是他二人一起遇难。 想到信使所述敌营后方的爆炸,心中这层隐忧,越来越深。 碧萝听的吃惊,小脸儿已一片苍白,抓紧她的手,颤声道:“小姐,你是说……是说……” 是说,楚远的生死,楚若烟也并没有把握。 楚若烟反手将她握住,低声道:“碧萝,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将军府,等爹回来!不管他是生是死,九哥总会将他带回来!” 在此之前,将军府不能,更不容旁人染指一分! 碧萝眼泪几乎滑下来,却又拼命忍住,哽声道:“小姐,如今府门一开,田家的人必会上门,我们要怎么做?” 要怎么做? 楚若烟微默一瞬,轻声道:“我们今不开府门,过几明大哥大婚,我们总要去的,如今,只能让田家自顾不瑕,我们才能得些清净!” 自顾不瑕? 怎么自顾不瑕? 碧萝不懂。 楚若烟轻笑一声,俯首到她耳畔,轻声低语。 碧萝听的连连点头,说道:“恰好张信说要报答小姐,此事使他去就是!” 楚若烟好笑道:“不过略施小计罢了,这张信也不必如此念念不忘。” 话虽如此,任由碧萝奔出去唤人。 隔一个时辰,方妈妈探到厨房的几个婆子从偏门出府,回过田氏,也拭探往那里去走,守门的亲兵只是向她多望几眼,并不拦阻。 方妈妈直到离府门老远,拐一个弯,才长长吁一口气,这才匆匆向田府而来。 田府里,正成一团,见到方妈妈来,来往家人也只向她匆匆一望,竟无人顾得上说话。 方妈妈看的奇异,忙将一个丫鬟拉住问道:“发生何事?” 丫鬟急道:“方才吏部传来消息,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大公子在吏部大门口,纵马撞伤人,已被京尹司拘走!” 田浩文被京尹司拘走? 方妈妈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大公子怎么会纵马伤人?可知道伤的是什么人?伤势如何?” 丫鬟摇头道:“夫人已亲自带人赶去,也已命人往大理寺去禀老爷,这会儿还没有消息!”将话说完,浅施一礼匆匆而去。 也就是说,田立言夫妇都不在府上! 方妈妈在原地立了片刻,才慢慢向厨房而来,寻旧好的老姐妹询问府中的消息。 老姐妹道:“大小姐出阁之后,功绩侯府与我们颇多来往,就说老爷查问泺源府一案的事,如今尚不能查出真相,本来朝廷颇多不,也是功绩候从中周旋,朝廷才不曾追究。” 方妈妈问道:“方才我进门,听府里的人说,怎么大公子的马儿伤了人?若是寻常百姓,料想无防罢?怎么就被京尹司的人拘去?” 老姐妹点头,又摇头道:“老姐姐忘了,那吏部是什么地方?从皇到吏部,也只隔着一条御街,四周皆是官邸和富户的宅子,大公子在那里撞到人,只怕撞到的不是寻常百姓!” 是啊,吏部掌管整个苍辽文武官员的升迁,成出入吏部的都是朝臣,又因吏部离皇极近,寻常百姓并不轻易往那里走动。如今田浩文就在吏部门口撞到人,难不成,撞的竟然是朝中大臣? 方妈妈皱眉道:“那里百姓虽少,可也不是没有!朝中的老爷们都是乘轿坐车,纵然撞上,又岂有伤人的道理?你这可不是胡猜?或者撞上的,当真是寻常百姓!” “寻常百姓?”老姐妹连连摇头,叹道,“若是寻常百姓,怎么二话不说,就将公子送去了京尹司?” 是啊,如果只是撞到百姓,纵不以权相,也是给些银子了事,又怎么会押去京尹司? 方妈妈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里正说着话,就听到前院里又是一阵纷,二人忙出来问时,就见一个小厮急急的道:“老爷赶往京尹司的路上,不知道为何惊了马,随从没有截住,马儿驮着老爷冲出城去,这会儿正调人往城外去寻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方妈妈张口结舌,见整个田府成一团,心知今已无法找人说话,又停片刻,只得出府,向天衣阁而来。 上将军府中,紫菱听完张信禀报,笑的打跌,推着楚若烟问道:“小姐,那马儿受惊,将舅老爷驮出城也倒罢了,那侄少爷的马儿又是踢了谁,怎么立时便送去了京尹司?” 楚若烟也略有不解,扬眉向张信望去。 张信摸摸后脑,陪笑道:“小人想着,既是要闯祸,想来是越大越好,恰见一位中的内侍在吏部门口下车,便使田大公子的马儿撞了上去。” 能出的内侍,纵不是有头有脸的大太监,必然也是皇帝与各嫔妃身边的人! 也就是说,张信暗算的,竟然是里的人! 紫菱听的咋舌,喃喃道:“难怪侄少爷立时被送去京尹司!” 楚若烟的注意力却被他的话引去别处,皱眉问道:“你说是里的人?里的人去吏部做什么?” 里的人,不能去吏部吗? 张信试探猜道:“或是皇上传召哪位大人?” 楚若烟摇头道:“刚刚下朝,皇上是有何要事,又立刻传召朝臣?” 张信摇头,向她瞧去一眼,试探问道:“大小姐,可是要小人去查一查?” 紫菱却道:“既是前往吏部,想来与我们无关,小姐费这脑子做什么?” 楚若烟被她的话逗笑,伸指在她额头一戳,轻斥道:“你是怕这脑子越用越少,所以舍不得用么?” 紫菱被她戳的一倒,噘嘴抱怨道:“小姐,奴婢本来就傻,被你这一戳,只怕更傻了!” 楚若烟瞪她一眼,轻哼道:“戳出一个来,权当给你开窍!” 主仆这一说笑,倒将心中的疑虑抛开,楚若烟摇头道:“以田浩文的身份,纵然伤的是里的人,终究也只是误伤,京尹司不会将他如何!更何况,田佳宁得到消息,也不会不管,要让他们自顾不瑕,还要在田立言身上下些功夫!” 张信立刻道:“大小姐有什么法子,小人随时听大小姐驱策!” 这小子倒是殷勤! 楚若烟瞄他一眼,招招手,将他唤过,俯耳低语。 张信听的连连点头,等她说完,将大拇指一挑赞道:“大小姐好计,小人即刻就去!”躬身为礼,转身飞奔而去。 紫菱奇道:“小姐,你又想出什么法子?” 楚若烟微微一笑,慢慢道:“若是田少卿这一出城,再不回来,田府可还顾得上手我上将军府的事?” 当然顾不上! 紫菱眨眼道:“小姐,你是要张信大哥将舅老爷做掉!” 什么做掉? 楚若烟好笑,伸指又戳他一指,皱眉道:“几时你这嘴里,也是江湖气,如此说话,当心嫁不出去!” 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和你学的! 紫菱噘嘴,不道:“小姐说哪里话?小姐说话,较奴婢还吓人一些,钰王殿下还不是宝贝的什么似的?可见这说话如何,和嫁不嫁得出去并无干系!” 是啊,遇到对的人,怎么说话有什么干系? 楚若烟微笑,看着紫菱明亮的小脸儿和悦的眸子,心里由衷的有些羡慕,轻声道:“后哪个小子能娶到我们紫菱,才是有福气呢!” “嗯嗯!”紫菱连忙点头,嘻嘻笑道,“小姐,紫菱不求什么富贵,只求和小姐一样,寻一个生的俊些的,又疼紫菱的便是!” 楚若烟:“……” 这丫头怎么没皮没脸的,和谁学的? 和你呗! 紫菱吐吐舌头。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就见碧萝快步进来,凑到楚若烟身边,轻声回道:“小姐,方妈妈回来了,朱绣娘却自个儿出了天衣阁,往江边儿去了!” “可有人跟着?”楚若烟扬眉。 碧萝点头道:“王宁大哥跟了下去!” 楚若烟点头,又再问道:“可知道这几,拿到多少三邑族的人?” 从知道三邑族余孽聚集上京,意图暗算耶律辰,为族人复仇,明彦恩就向杜渐通传消息,暗中擒拿三邑族留在上京的妇孺,用来牵制前往边疆的三邑族人。 碧萝道:“总有二十余人!” 差不多了! 楚若烟深一口气,点头道:“算路程,九哥这一两可到边疆,过了今,你设法给方妈妈透个信儿罢!” “嗯!”碧萝点头,轻声道,“但愿那些人投鼠忌器,不会贸然动手,否则……否则……” 三邑族的人行事诡秘,手段冷,他们隐伏在耶律辰所率的军中,若是出手暗算,防不胜防! 楚若烟点头,低声接口道:“但愿九哥也能及时得到消息,否则,只怕是两败俱伤!”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