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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御宅屋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谢池春 作者: 九斛珠 时间: 2024/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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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太后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目光恨恨的扫过韩玠,却见他忽然笑了一下。

    很短促的笑,像是昙花一现,却叫傅太后看得格外分明。

    那虽是个笑容,看着却像是森森的,叫她心神巨震。傅太后连忙垂眼,扫向地上金砖,余光瞥见韩玠的袍角时,却忽然“啊”的一声尖叫——韩玠今穿着一件深外袍,上头的纹饰中规中矩,只在袍角绣了一圈细微的玄芙蓉,那一圈的颜深深浅浅,偏于暗沉的紫红颜,像是沁了血迹一般。

    傅太后数月惊恐不安,原本神就有些错,刚才慌慌张的扫过,见到那血芙蓉,一瞬间就又想起了那个盛着首级的锦盒。

    那里面也是这样的绣纹,芙蓉花瓣被血染透,张牙舞爪,盛着那可怖的首级!

    那是她极力逃避却无力摆的噩梦,在扫到韩玠袍角的那一瞬间重新袭上心头。

    原本就紧张愤恨之极的心绪被这陡然袭来的恐怖噩梦得断了弦,傅太后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什么理智都没了,脑中晃来晃去的全是那血芙蓉和锦盒里的首级。她猛然抱住头,嘶声道:“拿走,都给哀家拿走!”

    屋子的人都诧异的望着她,看在傅太后眼里,却都像是吴冲那张血模糊的脸孔,连同韩玠那血的袍角撞进眼底。

    她不敢再多逗留半刻,惊恐至极地站起身子,尖叫着跑出了室。踉跄奔跑时被衣裳绊倒,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整张脸都是惨白的,目惊恐畏惧,直冲入外头的寒雪中。

    傅太后疯了。

    ☆、第146章 146

    傅太后当众发疯,很快便传遍廷。

    太医们先前就知道傅太后的心绪不稳,尤其是近来时常情绪失控,半夜里被梦惊醒后大喊大叫,甚至无缘无故的惩罚责打人。诸般药材都用了,却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她的病情愈来愈重,叫伺候她脉案的御医愁光了头发。太医院中众人也都知道太后这病,便将这几个月傅太后的病情尽数禀报。

    没了太后,皇上年幼而且还在病中,这里的大小事宜重新落到婉太皇太妃手里。

    她听罢御医的禀报,也只是叹了口气,哀声道:“太后原是慈和心善之人,怕是思郁劳累过度,才会损了神。御医们还是该尽心诊治,不可损了太后凤仪。”

    ——反正都已经疯了,再用药也是回天乏力。

    婉太皇太妃虽不知其中情由,却也乐得傅太后就此撒手。一个疯子而已,即便保有太后的名分,又能有多大用处?

    中的变故接二连三,叫宗人府都碎了心。

    事情传到外朝,钦天监便说年不利,建议等皇上龙体康健之后,来次祭天大礼。

    小皇帝卧病在,三天两头不能临朝,朝务也只能给韩玠和卫忠等人联手打理。这祭天的建议自然是准了的,由礼部郑重筹备。

    渐渐的入了腊月,临近年底,小皇帝的身子一直不见好,加上各地各年终时事情极多,内阁六部都忙得团团转,祭天的事情便又暂时搁置下来。

    朝堂上有那嗅觉锐的,自然也懂得见风使舵,往信王府上走得愈发勤快。

    亦有人芥蒂信王来路,被傅家的一些谣言惑,认定了太后发疯、皇上卧病都是摄政王揽权的手笔,且当年韩玠在青衣卫时就有狠辣不择手段的名声,此时便认定他子野心,开始往晋王府上拜访。

    外头兵荒马,信王府里一隅安好。

    昭儿和盈盈两个孩子依旧在摇篮里相伴,比起刚出生时弱小又皱巴巴的模样,此时两个婴儿脸蛋渐渐红润,肌肤也现出白腻,跟豆腐似的,弯着眉眼笑起来,玉雪可。从前只会整呼呼大睡的两个小团子,如今也能咿咿呀呀的发出些简单音节,见着韩玠和谢璇,还能张着小嘴儿笑一笑。

    谢璇没事的时候总逗两个孩子,观察得久了,两个孩子的情不同便渐渐显了出来——

    昭儿子安静,睡觉,要是没人去动他,能连着睡上好久的时间。盈盈则浅眠一些,也好动,睡醒了不安分,总是轻轻伸胳膊缩腿的,虽然婴儿还没多大力气,闹不出多大动静,却还是常把旁边的昭儿折腾醒。昭儿醒了也不哭闹,只是眨巴着眼睛看并头睡觉的妹妹,甚至还能勾一勾角。

    有时候盈盈在那儿伸胳膊蹬腿的哭,他还会扭过头去看着,被哭得不耐烦了,便也跟着哭起来。

    如今兄妹俩依旧并排躺着,谢璇将指头伸过去,便被盈盈紧紧攥住。她的力气竟也不小,攥住了手指头就不肯放,谢璇试图收回时,她小嘴儿一撇就要开哭,吓得谢璇忙松了力气,由着她去玩。

    旁边昭儿就安分多了,寻常都躺在摇篮里,加上隆冬天寒不怎么被抱出门,还从没到过韩玠的书房。今儿趁着光和暖溜达一圈,头一次来这书房,哪儿都是新奇的,他身子懒得动弹,目光却在慢慢游移,韩玠和谢璇的脸是看惯了的没什么意思,便看后面一层层的书,以及博古架上的小玩意儿们,一会儿又瞧着头顶藻井,虽然未必明白,却看得认真,不吭一声儿。

    就连谢璇主动伸个手指头过去,他也懒得理会。

    谢璇啧啧称奇,“同胎而生的孩子,怎么差别这么大?记得姐姐说过,我跟澹儿小时候可是格外相似,哭就一起哭,闹腾就一起闹腾,就连睡觉时候的姿势都一模一样,要不是外头的襁褓不同,都没法儿分辨。这俩倒好,伸个手指头出去,一眼就看出谁是谁了。”

    韩玠瞧着抱了谢璇手指玩得实的盈盈,“才两个月就好动起来,长大了必定是另一个采衣。”

    “采衣小时候也这样?”

    “她小时候就闹腾,但凡身边有个人,就折腾个不止,什么都要拿来玩,没得玩了,就咬自己的手指头。她哭起来跟盈盈不相上下,而且心意稍有不合就哭,叫人头疼。”韩玠想起久远的记忆,像是隔了一生一世,却依旧鲜活而温暖,“那时候娘天天盼着她睡觉,就只有我守在旁边逗她,哭了赶紧哄。”

    他从前很少说这些琐事,关于兄妹俩从前的故事,谢璇大部分还是从韩采衣那儿听来的,闻言倒觉得好奇,“你不烦吗?”

    “烦啊,但母亲说我是哥哥,必须照顾着她。”韩玠喟叹,“小时候太好骗,母亲把她丢给我,就老老实实守着。其实那丫头哪需要照顾,自己就能玩得高兴了。”

    “那盈盈怕是要跟她投缘了,”谢璇一笑,“上回采衣过来,就说两个孩子里更喜盈盈,果然是脾相投。不过现在也好,昭儿子沉静,回头有盈盈闹着他,也能活泼些。盈盈这里呢,有个哥哥在身边给她折腾,也给咱们省事儿。”

    昭儿像是听懂了似的,将胳膊伸出襁褓,像是表达不

    韩玠却捉了他的手回去,低头一笑,“昭儿记住,做哥哥的,当然得照顾妹妹。”

    襁褓里的昭儿不想理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又呼呼睡着了。

    从冬月到初,隆庆小皇帝的病一直就没见好转。

    里头如今格外冷清,傅太后疯疯癫癫的时好时坏,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里闹,小皇帝的病便由三位太皇太妃轮照看着。韩玠和谢璇时常进去给皇帝问安,偶尔小皇帝闹得韩玠没办法了,便将两个孩子裹得严严实实,抱过去给他瞧瞧。

    晋王倒是从泰陵搬回了京城,他的王府已然修葺完,住进去了就不怎么出门,前去拜访的朝臣络绎不绝,大半儿都吃了闭门羹。

    过了冷冷清清的除夕,天气渐而转暖,小皇帝的病却愈发沉重。

    自去年登基至今,也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而已,虽有里的珍馐玉肴养着,小皇帝却瘦了整整一圈,到得三月的时候,身子虚耗殆尽,再也没能起身,直至驾崩。

    小皇帝驾崩的那一,韩玠就站在御榻跟前,看着那个渐瘦弱的孩子面苍白,心里泛起浓重的酸楚与无奈。他这副柔弱的模样,同越王膝下那位早夭的县主何其相似!

    从前韩玠无法手内廷的秘辛,有些事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能够深查。直到他成了摄政王,可以翻阅更多卷宗,探查更多的人,才隐约嗅出当年中的暗——太子和越王身子健壮,身边都有姬妾,为何都是膝下荒芜?

    那位庸郡王远离京师,在和越王勾结之前,难道就心甘情愿的离开,不曾有过任何报复?皇位被夺,荣宠尽失,他不能将元靖帝赶下皇位,便用了更隐秘龌龊的手段——没有足够的手段令元靖帝断子,却可以让他绝孙。太子和越王都养在皇,幼年的饮食上再怎么心照料,寻些药材慢慢损耗生育,却也不是不可能,即使成年后觉出不对极力补救,却也为时已晚。

    所以太子即使弱冠时即娶了太子妃,也是到年近而立才有了思安;越王身边滕妾不少,也是过了三十才得县主。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幼体弱,多病易损。相较之下,养在韩家的他侥幸躲过了暗算,前世今生,都是在合适的年纪有了孩子,而昭儿和盈盈,也不见有体弱之象。

    这些事从前只是揣测,这两年闲时翻查,韩玠才渐渐寻出端倪。只是几十年前的陈年往事,想要寻到确切的蛛丝马迹,却已力所不及。

    现如今站在驾崩的小皇帝跟前,韩玠缓缓跪下去,心头却像是了千钧巨石,叫人不过气。这孩子自出生起就坎坷,韩玠在他身上费了不少的心思,从襁褓婴儿到勤奋的皇帝,他的懂事让人愈来愈喜,愈来愈心疼。论起来,廷上下恐怕没有谁会比韩玠更他,可韩玠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来保住他——从元靖帝将这孩子推上帝位开始,许多事上韩玠就已无能为力。

    这孩子心地仁善,又有上进之心,原本可以做一代明君,可惜他生于皇家,还挑起了江山天下——原本就先天不足,自娘胎里带出些柔弱病气,元靖帝在的时候寻了种种珍奇药材培本固元,外头瞧着健朗了些,内里却还是虚亏。先前因风寒病了几场,损了身子,那么小的年纪,又要学政务,又要读书习字不得玩耍,哪里吃得消?身边没有玩伴,只有案头堆成了山的奏章和书案上连篇累牍艰涩难懂的书,他又憋着一口气想要学好,拖着病体不肯释卷,反倒神不济,身子迅速损耗下去。

    没能抵住暗的侵蚀,更难以扛住朝政天下的力。

    元靖帝将皇位给这体弱又懂事的孩子,到底是失策了。如果他不够懂事,更顽皮一些,太医的调理之下,或许还不至劳累至此。可这也只是如果而已。

    这座金殿玉阙沐浴在光下,暗处的手却令人心惊。

    帝王居处,原本不该是这个样子。

    现如今皇帝驾崩,百官齐哀,不胜唏嘘。

    唏嘘过后便是难题,国不可一无君,还是得尽早拥立新帝,可隆庆帝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哪有什么后人来承袭皇位,执掌天下?他驾崩前也不曾有过遗旨,就只能往上追溯,从元靖帝膝下的王爷里头挑。韩玠的身份固然也被一些朝臣们暗暗诟病,然而他如今已是摄政王,在军中,以廊西和雁鸣关两次战事而扬名,在朝堂上,更是雷厉风行,威群臣,几乎是许多大臣心目中不二的人选。元靖帝膝下的另一个就是晋王了,他虽隐匿数年,却是才名依旧,文官们也大多称颂其贤,旁人尚且不论,疯癫的傅太后却还是想抓着这救命稻草的——

    她跟韩玠早已如同仇雠,若等韩玠登基,她必然不得好死。若是晋王能够登基,或许还能讨得一线生机吧?儿子没了,母家渐势弱,傅太后也只好寄托这渺茫的希望。

    昭里比先前还要冷清一些,因为傅太后时常疯癫发作,韩玠怕她冲撞了隆庆小皇帝,便与病中的小皇帝商议,下旨多了一倍的侍卫,团团护在外围。近身伺候的人们倒是没有裁减,只是傅太后深更半夜的疯癫尖叫,种种恐怖神情令人不寒而栗,除了几个胆壮的人外,也没人敢近前去伺候。

    晋王奉懿旨入,瞧见这等情形的时候,暗暗摇了摇头。

    自那傅太后尖叫着跑出去后,晋王就再也没见过她,只是听说太后病情时好时坏,为了让她好生养病,不被外事所扰,轻易不许人去探视打搅。若不是傅太后传了懿旨出来,晋王迫于无奈不得不奉旨入,他也不愿意踏足这里。

    ——这时节里,瓜田李下,还是当留神避嫌。

    不过既然来了,他心怀坦,也没太多要顾忌的,理了理衣裳抬步入内,见着傅太后的时候便行礼问安。

    数月未见,傅太后的变化简直天翻地覆。她出身书香门第,彼时傅家也是朝中树大深的高门贵府,教养出的女儿自然端庄娴雅,否则也难以成为太子妃,随主东。自成为太后之后,她更是着意打扮装饰,其华贵姿态,冠于后

    然而如今,不知是不是被那疯癫折磨得心神恍惚,她虽穿着同样华丽尊贵的衣裳,脸却格外憔悴苍白,即便抹了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底下的晦暗之,因为一双眼睛无神,竟自出些形容枯槁的意思。

    面貌的变化只在其次,最明显的是浑身的气质。

    若说从前她还是端庄贵重的太后,此时的她却只能算是个枯槁的疯妇。

    晋王刚进门时,傅太后便将人们挥退出去,一见晋王行礼,她竟亲自扶起了小叔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晋王,那眼神儿叫人骨悚然。

    “外头都在议论皇嗣的事吧?”她略嫌枯瘦的手握住了晋王的胳膊,神情动而凌,“你应该知道哀家的意思吧?哀家一直在帮你,从你回来之后,一直在帮你!皇上每回病了,哀家都送信给你……”

    她犹自絮絮叨叨,却被晋王轻声打断,“太后召臣弟入,是有要事?”

    挥退人,紧闭殿门,这样的举止委实太过唐突。

    “有要事,当然有要事!”不晓得是不是旁边那沉绿帘帐的关系,傅太后眸中幽幽的光竟莫名叫人想起郊外的鬼火,她紧紧攥着晋王,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你想不想当皇上?一定想吧?先帝在的时候,除了器重太子,最欣赏的就是你了!朝臣们也是,晋王的贤良名声早就传遍了,大家都盼着你当皇帝,而不是那个……那个心狠手辣,没有人的信王!”

    “太后慎言。”晋王后退半步,有点头疼。

    他原以为傅太后只是偶尔疯癫,神智却未尽失,却未料她如今却是这幅模样。

    早知如此,他就该抗了懿旨不遵。

    傅太后却牢牢追随上去,脸上的兴奋陡然间收敛殆尽,目光渐而变冷,瞪着晋王,“叫哀家慎言?你是什么意思,怕隔墙有耳吗?哈,哀家是太后,是皇上的母亲,怕什么!天下没有哪个皇子不想当皇上的,你这些年沽名钓誉,难道不也是为了贤良的名声?在哀家跟前,装什么。”

    晋王诧异,抬头看着那张已然黯淡、渐渐出疯癫之态的脸,心念一转,姑且咽下了话语。

    傅太后却像是看到了希望,哈哈笑了两声,“果然吧?哀家告诉你,宗人令和两位宗正都很看重你,皇上驾崩,哀家这个太后的分量最重,哀家说什么,他们都得听着。回头议起皇嗣,哀家就说皇上属意于你,到时候宗亲众臣皆在,我还安排了卫军,他摄政王又能做什么!”

    简直异想天开……晋王默然,没有接话。

    傅太后愈发得了鼓舞,“哀家不求别的,只是盼着江山天下能落在贤良的帝王手中,那是万民之幸!到时候你登基为帝,哀家只求一座安稳的殿,旁的什么都不求……”

    即便晋王多年来心如止水,听见她这般疯癫的声音时,也觉得心烦意

    他并不想再待下去,亦没有心情应对这个疯妇,连告辞的礼都懒得行了,转身就想出殿。

    傅太后厉声喝止,再一次上前揪住他的袍袖,“你答应不答应!”

    晋王回头,看到她枯槁眼眸中稍稍出的凶狠光芒。昔风华万千、尊贵娴雅的太子妃,今却沦落成了这幅模样,着实叫人慨。其实那时候她这个太子妃待他也不算太差吧,越王固然狠恶毒,太子却还是像个兄长一样,偶尔会指点他读书,有时候阖家之宴,太子妃对他也曾照拂。

    在皇家权位角逐之中,不敢奢望谁能疼你,能不起谋害之心,已十分难得了。

    晋王到底没能硬下心肠。他缓了动作,轻轻拿开那只枯瘦的手,“太后放心,臣弟自有分寸。”他说话一向温和,这般和风细雨的神态,也稍稍安抚了傅太后狂躁紧张的情绪。她微微恍神之间,晋王已经出门走了。

    昭外依旧是三月的明媚光,阖上下的素白帐幔却叫人心情沉重。晋王稍稍缓了脚步,回味傅太后的话语——她安排了卫军,这疯妇是信口雌黄还是确有此事?疯癫之人的心思难以猜度,晋王却知道韩玠的处境,即便威势显赫,朝堂上却非所有人都拜服。外有人说小皇帝驾崩和傅太后发疯都是韩玠的手笔,这谣言绝非空来风,会不会有人以此为由,在典礼发难?

    片刻思考之后,晋王直往文华殿去找韩玠。

    ☆、第147章 147

    时隔一年,再次筹办皇帝的丧礼,所有的仪程还未生疏,礼部做起来得心应手。

    大殓之后移了梓,还是和去年一样,棺前隆重设了几筵、安神帛及立铭旌等物,阖上下皆为大行皇帝服丧。只是前次是为年事已高的元靖皇帝,这次是为才止五岁的小皇帝,难免叫人慨。成孝的时候,要紧的宗亲和众臣都聚得齐全,目皆是枯白的帐幔,因小皇帝未有传位的圣旨,叩拜后第一件事,就是择定嗣位的皇帝。

    如今朝堂上下,廷内外是个什么形势,在场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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