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永氏拿她没办法,用食指推了下她的额头。“你啊,还是没懂。阿疼你,你跟他说,他八成会同意,一次还行,两次也没事,可次数多了总会落疙瘩的,你别总向着娘家,你是出嫁的姑娘,是老曲家的媳妇,懂了没?” “懂了。”阮初秀点点头。暗想,阿不愿意她出门挣钱,结果娘家这边也不愿意收她挣钱的法子,搞半天,难道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瞎忙活? 阮永氏见闺女心不在蔫的样儿,轻拍了下她的头。“好好过子,你可别作天作地,知道没!”语气带着少有的严肃。闺女比她有福,虽说嫁的匆忙,却是嫁了个好汉子,过的风光又舒坦。 “知道!”阮初秀收回糟糟的思绪,正儿百经的应着。 阮刘氏走到东厢,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笑着说。“咱们是不是该张罗午饭?” “光顾着说话把时间给忘了。”阮永氏起身,看了眼天。“确实要开始张罗午饭。” 阮于氏抱着小明志走进屋里。“初秀帮我带会小明志?”她想去厨房帮着婆婆打下手。 “姑姑。”小明志对着阮初秀出个灿烂的笑,声气的喊着,软糯糯的声腔。阮初秀立即被萌成了星星眼,张开双手道。“好啊。” “我去厨房帮着打下手,有事直接喊一嗓子就行,能听到。”阮于氏笑着就出了屋。 阮初秀将小明志放在地上,双手抱着他的腋下,带着他慢慢的学走路,嘴里一个劲的哄着。“小明志乖乖哒,跟着姑姑走两圈,姑姑中午喂你吃。”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吃,俩个字喊的最甜。 “~”小明志仰着小脑袋看着头顶的姑姑,冲着她咧嘴笑,笑的相当可乖巧。“~” “走两圈姑姑就喂你吃。”阮初秀哄着他。 似乎是听懂了,小明志走的还有模有样,一个劲的笑着,也不知在高兴个什么劲。 吃午饭的时候,阮初秀特意夹了块的放到了小明志的碗里,摸着他小小的脑袋夸奖着。“明志走了两圈,姑姑给你。” 正在吃饭的小明志嗯嗯嗯的点着头,吃得可喜了。 送给阮老头和阮程氏的也是狍子,大房和三房吃的也是狍子,独有二房就一盘炒菜里搁了点片,剩下的两个全是素菜,最小的阮业康闻着院的香,却不是自家饭桌上的,哼哼唧唧的闹着脾气,大点的阮业山和阮业青,虽说也有点馋,却也知道不是自家的,迅速的吃着饭夹着少得可怜的几块片,三两筷子下去,片就夹了个干净,阮业康见状闹的更厉害了些,阮张氏哄了两下,见哄不好,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索朝着小儿子吼了两声,吃不吃,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阮业康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大房和三房的饭桌就摆在东厢这边,正在吃饭的两房人相互看了眼,都没往西厢瞟,继续淡定的吃饭。但凡二房以前少来几趟上窜下跳,大房和三房也不至于对二房这么冷淡,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啊。 没人哄,没人理,阮业康就一直哭,越哭声音越大,后来还打上了哭嗝,哭声都有些哑,越发显的可怜兮兮。在正屋房里吃饭的阮程氏坐不住了,她向来疼这个早产体虚的小孙子,看了眼阮老头道。“他爷,我去把业康带过来吧?” “嗯。”阮老头没有多说什么。 阮程氏搁了碗筷,起身走到了屋檐下,对着西厢喊道。“业康,来这里,给你吃,带上自己的碗筷,别哭了,快过来。” 向来机灵的阮业山听到的话,飞快的拿上碗筷,抱起三弟拿上他的碗筷。“爹娘,我送三弟过去。”十五岁的少年,下地干活时,总是想着法子偷懒,力气倒也不小,单手就能抱住四岁的三弟。 “爷,,我送三弟过来。”说是这么说,阮业山却没有走,眼巴巴的看着。 阮程氏这人罢,对自己喜的人是当真好,因着二房上下都会哄着捧着她,她向来待二房就好些,这会看着眼巴巴的大孙子,她乐呵呵的道。“没吃吧,坐下来再吃点儿,饭菜多着呢,我和你爷也吃不完。” 阮业山心意足的坐到了桌边,冲着阮程氏连说了好几句麻的好话,把阮程氏哄得都笑出了条条褶子来。阮老头看了眼声笑语的俩人,没有说什么,夹了块吃了口。 午饭过后,最是太毒辣的时候,阮初秀和曲也没有急着回山里,阮永氏和阮刘氏拘着孩子们,让他们歇个午,别顶着大太下地干活。她们妯娌俩却没有午睡,去了正屋的侧屋里做着绣活,东厢的上房留着初秀曲睡午觉。 说是做绣活,阮刘氏哪里静的下心,绣个两针就开始发呆,唉声叹气地,短短两天,人都显老了好几岁,全没有了前几的风。 “大哥和文丰傍晚应该能着家,有大哥在,大嫂你甭想太多,如秀是个好孩子,把道理都跟她说明白,她会懂的。”阮永氏轻声细语的安。这样的话这两天她不知道说了几回,可又着实不知道安些什么。 说起闺女,阮刘氏难得的红了眼眶,连声音都显了哽咽。“她,她懂什么,她以为能在娘手里过的有滋有味,是她多有能耐,要不是有我和她爹在前面撑着,真以为她能过安宁子。陈家的寡妇出了名的刻薄,比娘还要狠上几分,她嫁过去是做儿媳的,要是陈秀才护着她还好,陈秀才不护着她,有她苦头可吃。她也不想想,刚开始陈秀才可能会护着她,可成亲久了,媳妇哪里能有娘重要,尤其还是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的娘。” “都怪我,以前对她没尽到心,见她懂事省心,就没怎么给她心,才养成了这子,老话也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就是心气儿太高,我知道,她看不上庄户人家的泥腿子。”阮刘氏心里是有点气的,闺女不听她劝,还反过来顶撞她,一句句话说得直戳她心窝。“太不懂事了。” 阮永氏掏出帕子递给她。“大嫂你别着急,如秀还小呢,她还小,有些事啊,就得咱们做父母的替她兜着,现在她不懂,等大些经了事就懂了,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至于嫁不嫁这个问题,她是不会掺和进去,也不适合。 “她要是能明白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阮刘氏胡的抹了把眼泪。“我知道她的心思,别人探我的话,一般的庄户人家我都给委婉的推了,我就想着,好点的人家门槛也高,如秀虽说很好,可家里的底子摆着呢,嫁太好当别人家的儿媳也有力,还不如寻摸个,公公婆婆情好,妯娌和气,知知底,田地比较多,家里有牛有驴,住敞亮的青砖瓦房,吃穿不愁有点儿底,子过得舒舒服服。” 说到这里,阮刘氏就有点恨铁不成钢。“我给她想的妥妥当当,也在极力替她在周边寻摸,还托了娘家人帮忙,结果她倒好,冷不丁给我闹出这么桩事来,要是家里人好,穷点也没事,你说她怎么偏偏就看上陈家秀才了。要不是陈寡妇太刻薄,十里八村的都知晓,陈秀才至于到了十九的年岁还没成亲,她的明都被狗给吃了,眼里是被浆糊了罢!” “说起来,陈家秀才确实很好呢,长的也好情也好还会读书,如秀看中他也无可厚非。你别太生气,这事得慢慢来,你越紧如秀就越听不进去,还不如先缓缓,拖上些子,别让她再出去见陈秀才,过阵后,再细细和她说其中原由,可能就容易听进去些。”阮永氏见大嫂这模样,她心里也不好过。可这事罢,有点棘手啊。 阮刘氏沉默了下,点点头。“你说的对,确实不能着急,这事啊,越急越不得法。” 有了思绪,人就显轻松些,妯娌俩边做着绣活边慢慢的说着话。 大房和三房的下地干活时,阮初秀和曲夫俩就去镇里,得置办夏衣啊,走时阮永氏拉着闺女说,千万得留下来吃晚食,正好她爹她大伯归家呢,今个晚上会张罗顿好点的。现在昼长夜短,吃过晚食后,天还相当好,完全可以慢悠悠的回山里,阮初秀和曲便点头应了这事。 “阿哥咱们买骨头回去炖着,我想吃咸鱼,煎得脆脆,又带着嚼劲儿,咸香咸香的。”没有搭到顺路的牛车,阮初秀就和曲选着树荫走。 曲站在媳妇的身侧,用高大的身躯替她挡着毒辣的光。“嗯。买骨头炖汤喝,再买点咸鱼,还想吃什么?” “等到镇上看看的。”想了会,阮初秀没有想到。 “想买什么就告诉我,咱们都买。”曲幽深的眼眸里透着温柔的笑。 阮初秀心里头甜滋滋,正好是个树荫,她停了下来,双手搁在后背,笑的跟只小狐狸似地,贼兮兮的看着男人。“阿哥这是想让我亲你呢?青天白的我可不敢亲你,羞羞。”说是这么说,脸上的笑比头顶的光还要灿烂些。 时不时的被媳妇,曲都习惯了,面不改的回道。“先存着,等回家后再亲。” “过了时辰就不算啦。”阮初秀拉着长长的尾音,眼睛骨碌碌的转啊转,大热天里路上没几个行人,周边的田里却有不少弯埋头干活的汉子。“阿哥,你背我呗。” 曲看了她眼,十分肯定媳妇有古怪,倒也没说什么,蹲身将她轻松的背到了背上。 阮初秀蹭了蹭,嘿嘿嘿的笑啊笑,飞快的在男人左脸亲了口,然后,臭不要脸的趴在他背上问。“阿哥我对你好不好?” “好。”曲答的干净利落。 到了镇里先去买了夏衣,阮初秀买了四身夏衣,同时也给曲买了四身夏衣,二两银子哗的一下就花完啦。买完衣裳,又逛了会店子,买了两筒子骨,买了刀五花,十条咸鱼,三两虾皮,一样果脯一样糕点,百来文钱又花没啦。 “真是花钱如水啊。”回家的路上,阮初秀苦着张脸叹。 曲抚了下她拧紧的眉头。“挣钱不难。” “阿哥是最厉害哒!”阮初秀响亮亮的夸了句。 曲虽没有说话,嘴角却向上弯了弯,瞅瞅他的舒展的眉宇,明显的心情相当不错。 俩口子回到村里时,太还没落山呢,才申时末,商量了下,没有急着回阮家,直接去了胡大夫家,送给他一筒子骨炖汤,又切了块五花给他,他一个吃的也不多,还给了两条咸鱼,别看只有两条,这咸鱼大的,一条可以切成好几段。 唠了会家常,胡大夫笑着说。“来,我给你把把脉。” 阮初秀一直在吃药,是调理身体的,她的底子不太好,大病过后就更虚。“我觉得最近越来越有劲,睡也睡的香,吃也吃的好。” “嫁给阿后,你哪天没有吃好睡好?”胡大夫打趣她,认真的替她把了把脉,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我给你改改方子,再调养两个月,就可以不用吃药了,平时吃食注意点,多炖点汤汤水水喝。” 阮初秀心里头可动了。“胡爷爷等我和阿哥搬出山里住,你也住过来呗。” “准备什么时候搬到村里来?”胡大夫和气的问了句。 “明年上罢,阮家大房和三房也会搬出来,到时候一起搭建屋子,挨近点,也好有个照应。” 胡大夫点点头。“好。好的。住在山里确实不是个事,还是早点搬出来好。”写好药方,他起身去抓药。 阮初秀坐不住跟在他身边碎碎念着。“胡爷爷能和我们一起住才是最好的呢。” 曲虽没怎么说话,也一直跟进跟出。 从胡家出来后,太刚好落山,小俩口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阮家。阮刘氏和阮永氏准备了两道大荤,一道红烧还杀了只炖着,阮初秀拎着骨头走进厨房,还有八条咸鱼,原本的六道菜就变成了八道菜。 正在择菜的阮张氏看着这场面,眼红得不行。“三弟媳真是得了个好闺女啊,嫁人了还这么向着娘家,隔三差五的回娘家不说,回回都拎着大鱼大,幸好女婿上无公婆下无兄弟,不然的话,家里不知道得怎么闹腾呢。” “好可惜啊,二婶你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个闺女出来。”阮于氏笑嘻嘻的呛了回去。 阮张氏气得直接将菜摔到了地上,气腾腾的站了起来。“我说业兴媳妇,好歹我也是你二婶,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我说什么了?”阮于氏出无辜的表情。“二婶没闺女这是事实啊,我又没有说错。” “个赔钱货谁稀罕。”阮张氏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痰。 阮永氏皱着眉不太高兴的道。“二嫂这是厨房,你要吐痰走个两步吐外面成不成?你的青菜还搁地上放着呢。”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在怪气的眼红着三婶家的初秀呢。”阮于氏闲闲的说了句。 阮刘氏怕闹过了也不好看,说得差不多就行,拍了拍儿媳的胳膊。“把这道汤端份给你爷去。”虽说今天中午送了道荤菜,可住的这么近,晚饭又吃的这么好,怎么着也得再送一道过去才成,顺便也堵堵二房的嘴。 一桌八道菜,足有四道荤,连蛋都没算在里头,要算的话就是五道荤,一眼望去看着就打心眼里乐呵。 大房和三房这边开始热热闹闹的吃饭,正屋里阮老头和阮程氏也开始吃饭,阮张氏还在厨房里张罗,鬼鬼的使着小小的三弟让他去正屋要汤喝,他跟在后头也能沾沾光,谁知,中间的老二阮业青也跟了过来,阮老头看在站在屋门口把光线都挡住的三兄弟,顿时就沉了脸。“要吃饭回自己屋里,干活的时候就懒懒散散有气无力,吃饭时比谁都利落,想要吃好点,就自个想法子挣。”他是很少这样出面训人,因他自个也没个正形,只是眼下,大房和三房都在努力着,唯有二房不像个样子,到底是有点忧心,这才提点了两句。 阮业康扁着嘴就要哭出来,阮老头狠瞪了他眼,凶巴巴的模样,吓得小孩儿都忘记了哭,懵在了原地,还是阮业山抱着他回了西厢,兄弟三人坐在屋里,对面的东厢正热火朝天的吃着晚食,浓浓的香味馋得他们口水直,阮业山默默的看着,咽了咽口水移开了视线,盯着怀里弟弟的头顶,神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饭过后,阮初秀和曲在东厢坐了会,和着家人说了会话,见天差不多,这才拎着大包小包往山里走。 “再过半个月,山里的杏子和李子还有桃子应该都能吃了罢。”来这里后,阮初秀还真没吃过几回新鲜水果,想想就有点馋了。 曲看了眼媳妇的馋样。“山里的果子多着呢,等透了,我带你去摘,喜什么咱们就多摘点。” “好啊好啊,等明年搭建屋子时,咱们在屋旁也栽种点果树罢?”阮初秀想了想,又说。“还要种棵桂花,桂花的香味真好闻,对啊,咱们屋旁的那些驱赶蚊虫的花草也要移过去。” “嗯。咱们圈块宽敞点的地搭建屋子。” “要多搭建几个房出来,将来给孩子用,得宽敞点。” “好。搭个十间八间的。” “这么大,我可生不了这么多孩子,母猪才是一窝一窝生的,我呀,生三四个就很足够了。” “生一两个也行,你身子好呢,就多生点。” 阮初秀一把扑到了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哈哈哈的笑。“看我这劲,你说好不好啊。” “好着呢。”曲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托着她。 夫俩一路笑笑闹闹,到家时,天将将暗,今天出了不少汗,得洗澡,现在天气热,不用泡澡,可以省点时间,三两下就收拾完毕,躺到上时,还有点模糊的天光呢。 “明天咱们继续做胰子。”这里不是现代,想要成功的制成手工皂,不是件容易的事,麻烦着呢,好在阮初秀对里头的步骤都悉,倒也不是很难,就是比较耗时,也好,慢功出细活。 曲拿了把蒲扇给她打着。“行。”一下一下摇的很轻,只有点微微的小风,却是舒服的很,阮初秀很快就糊糊了,快要睡着时,她伸手在空手扫了扫,握住男人的手,含糊的嘀咕了句。“别扇了。”老举着手也会酸。 “嗯。不扇了。”曲把蒲扇搁到了头,给媳妇搭了个薄薄的毯子,就搭在口的位置。 次阮初秀惦记做手工皂的事,刚醒来心情就特别好,笑得别提有多好看,伸了个大大的懒,利落的起了,穿衣梳头发。“阿哥咱们今天早上吃包子吧。” “好啊。”曲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漱口的时候,阮初秀看了眼屋后的菜地。“萝卜长的真好,那叶子真,咱一会拿开水焯点,中午用来炒,清脆清脆的又甜又好吃。” “再酱拌个萝卜丝。”媳妇这菜做的很好,曲很吃。 俩人细细叨叨的说着琐碎,厨房里飘出香味时,太正好从东边升起来,美好的一天开始啦! 早食过后,夫俩各自忙着,阮初秀收拾家里,曲则看看菜地给拌食做些室外的事,家里家外都拾掇好,上午才过了一半,阮初秀拉着曲笑嘻嘻的进了厨房,又开始兴致的琢磨起手工皂来,曲在旁边全力配合,要干点啥他就干点啥,也不多问。阮初秀高兴的极了,隔一会就在他脸上亲口,或是啃啃他的嘴,俩人腻歪的不行。 快到午时把这事先搁一边,张罗起午饭来,才刚做出一个菜,家里来了个骑着俊马的不速之客。 “榕哥。”曲明显的很开心,脸上出大大的笑容,三步并两步冲出了屋,接着他的唯一的好兄弟。 阮初秀等着俩人说了会话,她才靠过去。“榕哥。”笑的眉眼弯弯,喊的真心实意。 “弟妹近来过的很好啊。”常榕看着变化颇大的阮初秀,轻快的调侃了句。 阮初秀笑嘻嘻的直点头。“吃嘛嘛香,一觉睡到大天亮,子滋润着呢。”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