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了。 “不算认识。”余兮兮摇头,“但是我和他们经常都坐同一班地铁。” *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云城上空。 女人伤势严重,除了头部的明显外伤之外,全身也有多处骨折和韧带撕裂,被送进医院时只剩半条命。急诊室的医生一看,立即让护士安排手术。 从手术室灯亮起到现在,时间已过去半小时。 医院里冷冷清清,这个点儿,除了值班医生和护士外几乎没什么人。静极了,手术室外,余兮兮甚至能听见自己微紧的呼声。 片刻,她心头烦躁,闭上眼,抬手用力捏眉心。 “累了?”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轻而柔。 余兮兮摇了摇头,没说话。 秦峥捏捏她脸,侧目,扫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儿,“那孩子说什么没?” 余兮兮道:“他说自己叫梁超,妈妈叫陈美珊,还给了我一个他家的座机号码。我打过去是他接的,说马上过来,大概20分钟之后到。”说着顿了下,声音低,“这事我已经报警了。对一个女人下这么狠的手,简直禽兽都不如。” 秦峥静数秒,问:“他没说这事儿谁干的?” “没有。”余兮兮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下巴,“那么小一孩子,才六岁,当时肯定早吓蒙了啊。” 话刚说完,一道稚嗓音却怯怯地响起,“我、我知道是谁……” 两人同时回头。 小超不知何时已站在余兮兮身后,小脸刷白,两只小手紧张地揪在一起。 “你知道?”她皱眉。 “嗯。” “谁?” 小超低下头,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话,带了哭腔:“是、是爸爸……” “什么?”余兮兮一惊,怀疑是自己听错,“你爸爸?你说,是你爸爸把你妈妈打成这样儿的?” “嗯……”男孩儿耷着脑袋哭,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直接落到地上,口齿含糊,可怜极了,“爸爸每次回家都会打妈妈……一次比一次凶,姐姐,我好害怕……” “别哭别哭……”余兮兮手忙脚给他擦眼泪,眉心紧蹙,“你爸打你妈妈,为什么?” “因为家里已经没有钱给爸爸了……” “什么意思?” “爸爸他……” “小超?你跟阿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谁教你的?” 余兮兮转头;一个中年妇女大步走来,五十岁上下,体型微胖,个子不高,浑身透出一股尖酸市井味儿。 小男孩儿喊了声“”,接着便被妇人一把抱起,训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许在外头说话!记住没!” 中年妇女叫张红,是陈美珊的婆婆。 小超显然很怕这个,抖了下,声若蚊蚋地说:“记住了……” 张红这才空看向余兮兮,笑了下,“哦,就是你把我儿媳妇送医院的吧?谢谢了啊姑娘,给你麻烦了。这会儿也晚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啊。”说完,转身就走, “呃……不是,”余兮兮一急,伸手把她拽住,“阿姨,你让孩子把话说完,他那么小,不会撒谎的。你儿媳妇陈美珊伤得这么重,怎么也得问问清楚吧。” 张红听后脸一垮,之前的客套全不见了影儿,冷笑讥讽,“我说小姑娘,我们家的事情跟你有关系?我儿子又孝顺又懂事,我清楚得很。” 余兮兮火气也来了,“喂,你这大妈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好意帮你把人送医院,你还……” “好心好意?得了吧。”张红怪气,“我儿媳妇指不定就是你害的,要真和你半点关系没有,你干嘛这么着急?我才是她婆婆是她家属,她的事儿当然我来管,你谁啊?” “你……”余兮兮气结,刚要破口大骂却被身后的人打断: “吵什么呢。” 张红皱眉,头微歪,看见一个高大人影从年轻女人的身后走来,背脊笔,面容冷峻,两只手都在兜里,一个眼神扫过来,随意的,淡漠的,却教人不寒而栗。 秦峥站定,没什么语气,“你就陈美珊的家属?” 张红了口口水,心里发怵,却仍硬着头皮哼声儿,“是又怎么样?” “她的事儿全你管?” “对。” 秦峥随手就丢过去一张单据,淡淡的,“手术费和住院费一共预付六万,还钱。” “……”妇女的脸瞬间铁青了。 张红是个农村出来的家庭妇女,没收入,家里经济基本全靠在玩具厂上班的儿媳陈美珊。六万这个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当然没能力立马就还清,只好咬咬牙,不情不愿地给秦峥写了个借条,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扫把星,净。” * 离开医院时,余兮兮放心不下小超,一步三回头。张红还在那儿骂骂咧咧,孩子趴在张红肩头目送她远去,小脸上惘惘的,眼里包泪花儿,有不舍,有恐惧,更多的是茫……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