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贾婷与孙睿有仇,这份疑惑也太大了。 贾婷听明白了顾云锦话里的意思,她答得毫不避讳:“我知道我的怀疑十分大胆,也骇人听闻。 也不是我有什么证据,可我就是止不住要去怀疑三殿下。 我恨他! 他不想纳我为侧妃,拒了就是,可无冤无仇的,他使了那样的手段,毁我一生。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就会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他,他是疯子。” 贾婷的话,有对的,也有不对的。 并非是无冤无仇,只是那些仇怨是贾婷不得而知的。 当然,孙睿是疯子,这一点顾云锦无比赞同。 只是,顾云锦这一回不能给贾婷答案。 前回让贾婷知道是孙睿害她,那“无伤大雅”,冤有头债有主,贾婷恨孙睿是他们贾家的事情。 这回不同,没有确凿证据,就认定一个皇子通敌…… 哪怕是宁国公府,也没有这样的能耐。 “赵方史的案子,都察院都还没有定论呢,”顾云锦答道,“不过,你也说了,你恨三殿下,那无论都察院怎么判赵方史,你都会把东异算到三殿下头上。” 贾婷咬了咬,没有否认。 顾云锦又道:“疯不疯的,你无可奈何,他是皇子,你能做的,说穿了就是在储君之争上,说服你的父亲去支持其他殿下,仅此而已,不是吗?” 贾婷连眉头都皱起来了,好一阵,才又松开。 “是啊,”贾婷自嘲一般笑了笑,“仅此而已罢了,我恨死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被迫害时挣不了,想报仇时又……” 顾云锦并不是不能体会贾婷的情绪。 看开是不可能看开的,那场事故给贾婷带来的影响是一辈子的,如影随形,以至于想放下都没有办法搁到脑后。 能报仇也就算了,刀起刀落,报了仇,兴许还能心无杂念地往前走,偏偏,报不了。 除了一累得比一深的恨意,还能有什么。 贾婷垂着眼帘,道:“不管如何,我还是很小公爷与夫人的,让我知道仇家是谁,总好过永远不清不楚的。” 话尽于此,再多的,谁也不能说了。 顾云锦先行回城,贾婷上了马车后,又在十里亭待了两刻钟。 她想,她还是有很多疯狂的想法没有告诉顾云锦。 她为她的报仇之路做过很多“白梦”。 梦里的设想简单又直白,她才懒得让孙睿身败名裂,或是失去圣上的宠,亦或是被其他兄弟斗倒在地,她的想法只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刀扎进去。 一如当她咬牙割。 可那些说白了,还是梦。 另一厢,成国公夫人在轿子里就险些哭晕了,回府后被婆子们挪到了榻子上。 她这几天睡得很少,怕她身子撑不住,丫鬟在屋里点了宁神催眠的香料。 成国公夫人直到天将黑才醒过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甚至没有成国公的身影。 成国公还未康复,这几都是在屋里养病的。 她急切地坐起身,唤了几声“国公爷”。 只有丫鬟急匆匆进来伺候,成国公夫人追问了好几遍,才算知道了丈夫的去处。 丫鬟说,成国公去练功了。 成国公夫人难以置信。 按说,成国公的年纪远不到做闲散勋贵的时候,可他当年受的伤太重了,几位太医联手治过,都说无法痊愈,往后常生活不会受影响,但冲锋陷阵是不用想了。 成国公自幼习武,却失了上阵的可能,心灰意冷的,就干脆退了。 闲散下来了,连常的锻炼也不管了。 这么多年过去,别说是练功了,成国公每年寒冬能不叫旧伤折磨、过得舒坦些,就已经很叫人庆幸了。 而现在,丫鬟说,国公爷去练功了。 成国公夫人哪里坐得住,简单收拾了一番,寻了过去。 花园里的亭子下,成国公架着他的伤腿,一点一点拉筋,明明是腊月,他的额头上全是汗。 拉筋哪里会累出汗来,那都是痛的! 成国公夫人刚刚才擦拭干净的脸,又叫泪水了。 “国公爷!这是做什么?”她心痛不已。 成国公看着她,着气笑了笑:“你别咋咋呼呼的,没事儿。” “你……”成国公夫人颤着声,问,“你怎么突然就……” “我老了吗?”成国公问。 成国公夫人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还没老透。”成国公见状,自己答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他真的退得太早了些,虽说当年伤重,但也不是没瘫吗? 人家瘫了的都还有重新站起来的,他为什么那时候就不咬咬牙,把那一关挨过去呢? 若他还能打仗,能多建功立业,今时今,就不会只靠段保戚一人撑起国公府来。 他若有更多的战功,他现在还在前线奋战,族亲再坑他,能把他们国公府的封号给坑没了? 有功劳,才有荣耀。 都是拿血堆出来的,不想自家血,就要让敌人留更多的血! 他虽老了,但他一定还能打! 成国公重重捶了捶自己的腿,忍着痛与夫人道:“我要去打东异,我要亲自去把我的保珊接回来!” 第1011章 后撤 乔靖从保宁府退兵了。 或者说,与肃宁伯前些子预料的一样,三线施之后,乔靖不止放弃了保宁,也放弃了顺庆,往南退了一大截,收拢兵力继续与朝廷对抗。 保宁府作为这半年来乔靖抵御朝廷兵力的前线,官场上下八九成还是偏向乔靖的。 乔靖南撤,他们也跟着往南走。 百姓们倒是各有各的心思,有人南下投亲,有人留在故土。 乔靖撤兵匆忙,火气也极大,要不是怕彻底坏了蜀地人心,他甚至想过一把火烧了保宁首府,把一座死城留给朝廷。 当然,这也就是气急攻心时的狠绝想法,刚一出口,就叫左右人给劝住了。 季同知好话说尽,句句真切,说王琅还在各处游说世家、官员,大将军这把火一烧,人家要捐出来支持您的银钱粮食恐怕都会吓得收回去了,好不容易叫王琅说出些成果来,可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就毁了。 乔靖心里的那股子火没有散,但也没有坚持做夺命阎王,许了跟他南下的官员、百姓一些好处,至于留下来的,他不为难。 官员们谁敢留? 说乔靖不为难百姓,大抵是被劝着有七八分真,可若是官员、将士们不走,那脑袋与身子就分家了。 为了排除反对的异己,乔靖最初兴兵时,杀了多少官员来立威啊! 乔靖当然也没有留下王夫人与金安雅。 这两位,并不属于去留随意的那些人。 季同知依照乔靖的意思,亲自去王家小院请人,表面话说得十分周全。 既然王琅正为了大将军奔波,大将军自然要免了他的后顾之忧,兵力撤出保宁,没有把这对婆媳留在此地的道理。 又怕她们女眷路上孤零零的不安全,还是跟着大军一道走,季同知作为王琅的同僚,代为照顾他的了母亲、子。 毕竟,王琅替大将军做事,她们两个落到朝廷手里,还能有什么好。 真情实意的话说得金安雅动不已。 她嘴上念着大将军和季同知的细心周到,心里和王夫人一样门清。 乔靖不过是抓着人质罢了。 即便乔大将军现如今十分信任王琅,他也会把王琅的亲人捏在手中,这是质子,以防万一,却足够王琅投鼠忌器。 金安雅一边恩,一边又与王夫人吵了一回,一个坚持要走,一个不屑与不肖子和孽障儿媳妇为伍,吵得王夫人气血上涌不过气,金安雅大手一挥把婆母进了马车里,做了收场。 明知是人质,也必须做人质。 她们留在保宁府,只会让乔靖心生疑惑而坏了王琅的计策。 只要王琅一不叫乔靖看出端倪,她们婆媳的安全自是有保障的。 可若是王琅失败了,他们一家子还讲究个黄泉路上谁先谁后吗? 南撤大事,细碎繁琐,乔靖忙了好几天,等出了保宁地界,才想起来,便问了季同知两句。 季同知一直让人看着那辆马车,便一一回禀了。 乔靖知道那对婆媳直到今儿还是争吵不断,冷哼了声,道:“婆母再能磨人,最终还是拗不过儿子,好吃好喝安排着,别让她们委屈了。” 而肃宁伯带兵入驻保宁府时,这里已经不现昨热闹了。 乔靖把所有的屯粮、银钱都带走了,留下唯唯诺诺的百姓。 蒋慕渊亦从龙安府赶回来。 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