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道怀孕起一直没有给她过半点儿的肚子,突然之间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了。 顾云锦吐了,接连几,闻什么都不对。 花瓶撤了,丫鬟们也不抹香了,可她就是不舒服,连口味都变得挑剔起来。 乌太医来看过,说是寻常状况,叫府里莫要担心。 长公主也知道孕妇就是这样,可清楚归清楚,心疼还是心疼。 前几个月养圆了的脸蛋,眼看着没几天就瘦下去了。 蒋慕渊亦心疼,可这事儿当婆母的、当丈夫的都帮不上忙,他只能尽他可能的多陪陪顾云锦。 顾云锦今儿连素香楼的点心都不喜了,她其实也不想那么折腾,无奈害喜状况,不是靠忍忍就能解决,硬吃下去,又吐得晕头转向,之后再着自己吃。 蒋慕渊踩着月回府,顾云锦应是累了,躺在罗汉上小憩。 他看了她一会儿,没有惊动人,退出来问守在外间的念夏:“我好像听云锦提过,三姨有喜时也吃不下京城菜,喜北地口味。” 念夏闻言一愣:“三姑好像还喜京城口味的,不过太师府有厨子能做北地菜。” 听她这么一答,蒋慕渊才想起来,他是关心则,她的确听顾云锦说过顾云思孕中不适应,可那是前世,不是今生。 不过,这也给了蒋慕渊新的思路。 待顾云锦睡醒了,蒋慕渊柔声问她:“我去西林胡同请沈嬷嬷给你做几道北地菜,好不好?” 顾云锦道:“三姐姐当年是刚到京城,口味上没有习惯就有了身孕,我在京里好些年了,国公府的口味也很适应。” “京城菜、北地菜、岭北菜,”蒋慕渊握着顾云锦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都能适应,也都吃,甚至我们府里做的北地菜,没那么正宗,你也夸好吃,可那不是沈嬷嬷做的,不是你家里的味道。” 虽然,沈嬷嬷不是厨娘,但她做的菜,是最像顾云锦印象里的童年的滋味。 第879章 想家 西林胡同那儿,沈嬷嬷忙了一个上午,踩着午饭的点儿,把热腾腾的饭食送到了宁国公府。 顾云锦看着那几样她打小就喜的菜,一时之间,眼眶有些热。 她近来的确胃口不佳,真说想吃什么,翻遍了脑袋也没有个想法,昨儿蒋慕渊与她提了,她其实也并没有多想念沈嬷嬷的手艺,只是不想拒了蒋慕渊的好意。 因为她一人吃不好,府里这么多人心着。 尤其是蒋慕渊,近来朝事忙碌,顾云锦不想他再多担忧。 可等真的看到菜、闻到香味了,顾云锦想,她还是很念着的。 她离开童年的将军府已经很多年了,在京里时,沈嬷嬷偶尔会做一两次,可她对这个口味的喜,是刻在了记忆里的。 顾云锦吃得香,钟嬷嬷她们也很高兴。 沈嬷嬷不说话,就看着她用餐,越看心里越酸。 待撤了桌,沈嬷嬷柔声道:“还想吃什么?妈妈做了再送来。” 顾云锦怕沈嬷嬷辛苦,刚要婉拒,见她一脸担忧,心一软,道:“就还跟今儿一样,我还想吃。” 沈嬷嬷笑开了花。 顾云锦也笑了。 她倒是忘了,沈嬷嬷闲不住的。 前世,顾云思孕中,沈嬷嬷就送了好一阵的饭菜,贾家冷言冷语的,她怕顾云思难做,才不送了的。 对顾云思都如此,何况是对待顾云锦。 今生,徐氏的身体养回来了,沈嬷嬷自然也少了劳,平素清闲些,与其让她在府里担心,不如让她做菜,亲眼看着顾云锦吃完,她还能放心。 安长公主那儿,晓得顾云锦能吃顺心了,亦是喜。 采文特特过来传话,说冬天寒冷,怕食盒从西林胡同送来就凉了,让沈嬷嬷写好食材,由国公府采买好,她来府里做,也好吃个刚出炉的热口,又说若是顾家那儿能开手,国公府盼着能把沈嬷嬷接过来住半年,也省的她来回奔波。 长公主跟前出来的人,一番话说得极其妥帖和热忱,沈嬷嬷岂会不应,顾家那儿自然也答应。 沈嬷嬷怕自个儿不太懂国公府的规矩,平素就不出院门,可她格好,这个年纪又经历过许多北地往事,不说顾云锦院子里的小丫鬟,寿安郡主那儿都有好些空过来听她说故事。 顾云锦也听。 明明是年幼时听过很多遍的故事,如今再听,又是另一种味道。 腊八时,公候伯府在城门外施粥,各家也忙着分粥、送粥,京城大街小巷热热闹闹的,都要赶在午前把自家熬的粥送往关系好的人家。 走动的多了,消息也传的多,少不得问问谁家几个月身子了、谁家哥儿姐儿能叫人了,顾云锦害喜的状况,外头也就听着些讯息。 “嘴儿真挑,国公府厨子的手艺都瞧不上,还从娘家请人。” “我看是大着肚子随意造,进京城都多少年了,哪里还吃不惯京城菜,再说了,国公府的厨子难道就做不来北地菜了?” “你懂什么!我跟着我家那口子走南闯北二十年,吃口正宗的家乡菜还掉眼泪呢!家,家你懂吗?” “腊八了,都快过年了,你自个儿问问外乡客,想家吗?” 一个“家”字,让一片纷纷扰扰在霎时间静了下来。 京里不缺异乡客,不缺逢年过节还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返乡的异乡客,有人红了眼,有人喝闷酒。 别说人家是孕中了,他们这些一辈子不可能大肚子的老爷们,不也念着那一口嘛。 争论停了,再开口时,都是絮絮叨叨对家乡的思念。 雅间里,几个少年人捧着酒盏,你来我往。 “不知道京里过年是个什么样?” “怎的?你不想家?” “想什么?能有京城的三分繁华?” 笑语声不断。 坐在角落的少年却一声不吭,浑然没有融入旁人气氛。 有人凑上去,捧着酒壶问他:“乔小将军,你怎的不说话?莫不是想家了吧?” 少年抬起眼皮子,冷冰冰的,半响嗤的笑了声:“想个!” 他是乔蕴,镇南大将军的幺子。 他父亲的大将军名号是货真价实的,至于他,什么小将军,不过是这群人说来埋汰他的。 他只是个弃子。 蜀地的野心通过他这个弃子,直白地抛到了朝廷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父亲从命令他进京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过让他活着回蜀地吧。 乔蕴不知道蜀地还要装几年,但想来快了。 别人热热闹闹盼着新年,对他来说,不过是离死又近了一年。 他想个的过年,想个的家乡,他来得过且过都觉得没意思。 手一扬,半的酒盏倒过来,美酒全撒在地上,他拿手指沾了点,画了个圈,又打了个叉,无聊至极。 在京中百姓为了腊月忙得红红火火时,这些饮酒取乐的少年人轰轰烈烈干了一架。 圣上看着折子,面沉。 这些质子不是头一回惹事了。 连女眷一并送进京城的封疆大吏府上都还稳当,不管内心里怎么想,总归是老实遵照朝廷的旨意,孩子女人在京里认真过子;那些消极地只拿一两个儿子来“示威”的,是惹事。 月初时,还有为追捧戏子而捧进了顺天府的,醉酒、喧闹、驿馆夜夜笙歌,看起来都像小事儿了。 圣上原也不想管他们,本就是拿来当质子的,别闹过了就好,没想到越演越烈,这回打的是群架,好几个挂了彩,偏生还是糊涂账,借着酒劲,连谁打谁、自个儿算哪一边的都没清楚。 御史哪里看得了这些,参了一本又一本,大朝会上都接二连三地说,有胆子大的,直接把矛头指到了孙宣头上。 把这些子弟接进京城是孙宣一力主张的,后续安排没有做好,他难辞其咎。 前一阵子,孙宣就被圣上点过一回了,没想到,这回越发下不了台,只能低头领罪。 待大朝会散了,他裹紧了雪褂子,慢往文英殿走。 北风冰冷,吹得他脸廖白,孙宣眯了眯眼睛,看着走在他前头的兄弟们,恨恨咬了咬牙。 是哪个,挑着那些质子惹事,借机来踩他一脚? 孙祈,还是孙睿? 第880章 不是时候 入了文英殿,孙宣解了雪褂子扔给了内侍,默不作声地入座。 为了照顾畏寒的孙睿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大人,文英殿里的炭盆烧得比别处热。 孙宣往常就不适应,今儿个心里闷着事,越发觉得烦躁,他甚至挽了袖口。 与他相比,孙祈就显得平和许多。 他给孙仕选好了开蒙的先生,对方是先帝年间的进士,做了好些年的翰林,又在国子监教过监生。 这样的人,给孙仕讲讲蒙学,当真是大材小用。 可谁都知道,这位先生是要陪伴孙仕多年的,绝不是讲蒙学这般简单。 有翰林路子,与国子监相,孙祈自己没站稳,已经在给儿子铺路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何况,孙祈挑人时听了洪隽的意见,这位先生的人脉没有宽广到人人侧目,在官场上也不至于说不上话,中规中矩、微微偏上,正正好。 毕竟,正是个与傅太师、曹太保一般名声赫赫的,孙祈愿意去请,人家也不愿意明晃晃上孙祈这条船。 太早了。 连孙祈都前途未定,何况开蒙前的孙仕? 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