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见针 饺子端来,刘婕妤不住打量呢。 她包的饺子模样不一般,很好辨认,盘子里没有摆几个,刘婕妤正嘀咕呢,突然听顾云锦这么一说,整颗心都敞亮了。 蒋慕渊和顾云锦这对小夫,可真是明白人,通透着呢,难怪会那么受皇太后喜。 伶俐又明白,刘婕妤都喜。 为了孙祈,刘婕妤当然主张与蒋慕渊亲和,能拉拢最好,拉不到一条船,总归不能恶。 此刻顾云锦的点拨落在刘婕妤眼,与示好一般,她喜极了。 刘婕妤先给皇太后指了指她的手艺,后又道:“厨房里备了不少,正好是用膳时候,不如给圣送些去?” 皇太后哪里不知道她,颔首道:“去吧。” 刘婕妤不再说那些套话,规规矩矩与皇太后告罪,去小厨房里拿着食盒,喜喜送去了御书房。 圣见了来人,颇意外,听闻是慈心出来的饺子,也接下了。 刘婕妤没想着一个人揽功,她那点儿水平,揽功也揽不住,干脆与圣说实话:“大破北狄,皇太后高兴,小公爷夫人提出来包一顿饺子,又是擀面皮又是剁馅儿,倒是叫臣妾这三脚猫功夫的沾了光,给包了些,送来给圣尝尝。” 圣闻言,道:“阿渊媳妇儿的?” “可不是,”刘婕妤笑道,“麻溜儿着呢,她也与臣妾说了不少,她说她虽是北地长大的,但真正长见识、了解北境还是去岁在裕门关的那几个月,与百姓将士一同敌。 臣妾听着很是在理,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祈儿想迈出去、想多历练,臣妾作为母妃,应该多支持他才是。” “你能这么想,倒也极好,祈儿有心向,是该多鼓励鼓励。”圣道。 刘婕妤闻言大喜,本想再多表现表现,可又怕过犹不及,硬下心的千言万语,道:“圣辛劳,臣妾不打搅您了。” 等圣点了头,刘婕妤与韩公公道:“一会儿提醒圣用饺子,原该趁热吃,只是一路过来,不得刚出锅的时候,这会儿还有些温,再搁着怕是要凉了。” 韩公公口答应,这才把喜喜的刘婕妤送出了御书房,他送走了人,转回来把食盒打开,伺候圣用饺子。 圣拿着筷子,哼笑了声:“她倒是惯会寻机会示好。” 孙祈要跟着去军,刘婕妤拦不住也不可能拦,既如此,少不得多表姿态,先去了慈心,又逮着机会来御书房。 韩公公不好点评刘婕妤,只笑了笑,道:“婕妤娘娘包饺子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一眼能认出来。” 圣用饺子的工夫,这点儿事已经传开了。 蒋慕渊带着捷报回来,先前皇子们出御书房时已经传了一遍了,孙祈要跟着去军历练,也没有瞒着人,陶昭仪那儿收了信,憋也憋了恼也恼了,最后也只能关着门骂一句“见针”、“打得一手好算盘”。 等知道刘婕妤去了慈心,又带着饺子去了御书房,陶昭仪只觉得脑袋疼得要命,午膳都吃不下了。 她绷着脸念了刘婕妤一通,虽然不知道刘婕妤与圣说了什么,但对刘婕妤的评价,陶昭仪与圣如出一辙,当然,她用词刻薄多了。 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忿忿一句,孙祈果真是从刘婕妤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钻空子的本事真是一个样! “让她得意去!”陶昭仪啐了一口,“还好先前没向孙祈发难,那些把柄留着,等他从南边回来,再给他一击!” 席娇儿的那些事儿,是孙祈好女,后院妾争端又多,说大当真不大,不伤筋不动骨的。 这会儿提出来,孙祈顶多挨顿骂,等他去了南边,这事儿也过去了。 不如等他回来,气势正盛之时拿出来做章,好歹能打他的气焰。 这么一想,陶昭仪心里总算痛快了些。 后嫔妃之间的攀谋算,谢皇后是不关心、也关心不,虞贵妃病,底下人不拿那些琐碎事烦她,只宽她说小公爷回来了、南边之后一准有进展,而慈心里,皇太后本没管。 她老人家吃到了彩头,正甜得不行呢。 彩头是特地给皇太后包的,自然会端到她跟前。 顾云锦知道是蒋慕渊包的,蒋慕渊认得那稍稍与众不同一些的,下筷子的时候当然避开。 两人默契着、默契着,把彩头送到了皇太后的嘴里。 皇太后尝到了甜味,乐得连连抚掌:“在哀家的嘴里!哀家今儿个可真高兴,外孙、外孙媳妇给哀家包饺子,还吃到了彩头!” 向嬷嬷等人又是贺喜又是逗趣,皇太后笑过了,开心了,便催着蒋慕渊说北境的事儿。 蒋慕渊从头到尾,细细致致地说。 御书房里对圣讲述,是禀报军情,而与皇太后讲述,侧重点不同了,更像是说故事。 皇太后偏这种,听得津津有味。 知道是顾云康深入草原,潜伏在北狄之,最后引得阿独木对两个兄弟下手,让他们祸起萧墙,皇太后握着顾云锦的手,叹道:“辛苦你哥哥了。 从军苦,哀家知道打仗不容易,有人是为了护脚下土壤,有人是为了换口饭吃,能养得活家里人。 不管为何从军,都是朝廷的脊梁,而这其,做探子又是更苦的,那真是把脑袋悬在了。 战死不可怕,怕的是死后都不能表明身份,一辈子到最后不明不白的,被当作罪人,背千古骂名。 好在,你们打了胜仗。” 顾云锦原听得哽咽了,叫皇太后这么一说,嗓子眼越发酸涩:“也是祖宗保佑,我顾家注定要沿着那条路,大破北狄……” 前世今生,已经有太多的不同了,但顾家受北地的心是一样的,北伐的决意亦是相同。 前世是顾致泽,今生是顾云康。 只是,前世哪怕大破北狄,顾家也被继位的孙禛得步步维艰,今生,他们决计不能走到那一步。 第774章 提点 说完了北地状况,皇太后平复了略显动的心情,与蒋慕渊道:“今儿在御书房里,圣上与你说了南陵的状况了吧?” 蒋慕渊颔首:“说真的,南陵郡王会反,我很是意外。” “哀家也很惊讶,以前的南陵王情温、老实,没想到他的儿子会有这样的胆子,”皇太后摇了摇头,叹道,“大抵是因为他也姓孙,是皇亲,觉得自己有资格争一争了,南陵那地方又山高水远的,这么多年了,心慢慢也就了……” 蒋慕渊抿,他了解皇太后,听着这是话里有话呢。 “人心都如此,这么多年了,哀家看得也多了,”皇太后了眉心,道,“不说孙璧了,哀家听说祈儿要跟你一道往南边去,他不及你有军中经验,又是皇长子,将士们应对他难免惴惴,你担待着些,但也别胡迁就他,战场上刀箭不长眼,谁都是搏命去的,哪个能再多费颗心照顾他?让他在后头待着,别一味涉险,免得伤着。” 蒋慕渊笑了笑。 皇太后的意思很清楚。 撇开占据一方的孙璧不说,这几个皇子皆是圣上骨,都想争个前程,孙祈去南边也是为了皇位打算。 蒋慕渊既然已经避不开被这些表兄弟牵扯进皇权争斗里,那就只能担待着,自己寻个巧,万一孙祈不停领兵将领的话,蒋慕渊为了自己也要拦着孙祈涉险。 不管怎么说,孙祈都是皇子,万一受伤了,蒋慕渊得跟着倒霉。 蒋慕渊知道皇太后是关心他,笑着道:“我相信大殿下是个有打算的,涉险之事,他未必肯做。” “也是,”皇太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圣上有说让你们何时启程吗?” 蒋慕渊答道:“今没有提,但我估摸着也就三五天。” “真不知道心疼人,你这才刚回来,又要走,风尘仆仆的……”皇太后闻言,没有再多留他们,道,“你们夫两个这就回府吧,阿渊好好歇一歇,明少不得还要去岳家拜访,时间紧巴巴的。” 蒋慕渊应了,与顾云锦一道告退。 珠娘一路送他们除了慈心,才把装着生饺子的食盒给两人。 蒋慕渊一手接过,一手握住顾云锦的手,牵着人不疾不徐往西门走。 顾云锦抬眸看他,心里还在琢磨那“三五”,知道局势所限,也是没有法子,不舍自是不舍。 里顾忌隔墙有耳,哪怕一路只遇上几个女内侍,两人也不说要紧事,只顾云锦絮絮叨叨与蒋慕渊说些琐碎家常。 “郡主在花园里养了不少花卉,这几正一片一片地开,回去时正好可以瞧瞧。” 蒋慕渊道:“她还能养活花?打小叫她祸害的花多了去了,每每都是花匠给救回来的。” 顾云锦莞尔:“清平园新请了一花匠,是个耐心极好的妇人,伺候花木也很有一套,郡主与她学了不少,颇有长进。” “那我说什么也要去看看寿安的长进了。”蒋慕渊笑道。 顾云锦又说顾云思:“上个月大嫂去太师府送催生包,我跟着去了,瞧她神好的,我记得医婆说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我寻了些金锞子出来,等洗三时全给盆里去。” 蒋慕渊道:“再多的礼,也不及凯旋的消息,三姨知道大破北狄,准高兴。” “可不是,”顾云锦应着,“我哥哥也一并回来了?他先回西林胡同去了?” “急着回去看媳妇儿抱儿子去了。” 顾云锦弯着眼,道:“盛哥儿可好玩了,整张着嘴哈喇子,一逗就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的都是生活里最寻常的小事儿,有一些事情,甚至顾云锦在家书上都给蒋慕渊提过,但依旧不减趣味。 顾云锦喜说,蒋慕渊也喜听她说,越小的事儿越让人觉得踏实,叫人心安。 惊涛骇浪、生离死别、家破人亡…… 前世今生,他们经历过很多局面,大起大落过,走投无路过,因而两人都特别珍惜生活里能触及的美好,很细碎、但也很温馨。 话题里出现的这些人,也都是他们今生想要守护的人,不仅仅是为了两个人,也是为了他们,这辈子才要披荆斩棘,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马车候在西门外,听风远远看到了人,一溜烟过来问安,道:“小王爷在素香楼。” 蒋慕渊一面走,一面道:“我今儿不得空,他要真着急,让他直接来国公府。” 听风应下。 顾云锦偏头道:“真不过去?那小王爷不是白等了?” “哪里是白等,他除了素香楼,每也没有别的去处了。”蒋慕渊道。 顾云锦扑哧笑出了声。 蒋慕渊刚上了马车,正着帘子,伸手要来扶顾云锦,垂眸见到了她毫不掩饰的笑容。 光明媚,晒得顾云锦脸颊白里透红,眉眼弯弯,很是招人。 蒋慕渊的手本是扶着顾云锦的手腕,下意识地就用了些力道,把人径直拉上了车。 顾云锦略一失神,只瞧见车帘在她眼前垂落下来,阻挡了外头的光,她整个人被蒋慕渊紧紧箍在怀里,炙热的吻重重落了下来。 BoWUchina.com |